末日晚餐：食戟之斩魄刀名菜录 第一章 神速的帝皇

印度洋上。

长达百米的巨舰行驶在静谧的夜海上，八点钟的傍晚，太阳已经被浓密的海云遮蔽，偶有零星的月光穿过云层将航行的海面照得像面光亮的镜子。

朽木帕尼尼坐在甲板的桅杆上，抽着烟，吐出一串串悠长的烟圈。

从船舱里传来菜刀与木板碰撞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坐船从地中海前往天照国，需要差不多两周的时间，这么漫长的行程，总要有啤酒和海鲜、烧烤的聚会来消磨时间。

“水手料理”，这是一种发源于大约七百年前的中世纪的海洋料理。那时各国的探险家、海盗和舰队争相出海，以发现新大陆为目的进行长达数月甚至以年为单位的远洋航行，用着没有电力技术发动机的风力帆船。

为了给船员带去美味和营养，当时的厨师靠着海洋里的各种海鲜和藻类搭配起来，创造出了水手料理，主要包括鱼、虾、蟹、贝、海藻和酱料。而时至今日，世界料理人们延续这样的传统。

在地中海已经修行了两年之多，现在二十五岁的他从登上船的这一刻起，怀抱着对异国的想象。

他还记得两年前的那场大战，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与亚罗尼洛战斗，终于将他斩杀。

这世间存在着十位远古的帝皇，据说是人之祖，位居进化链的顶端，是美食之神最杰出的造物，被各个文明作为各种名字的神灵祭拜着。亚罗尼洛便是十皇中的一位，凶牛的帝皇，掌控着大海和地震的权能。

那些因皇血而变异的野兽，被称为虚。他们曾有机会向更高等级的人类进化，但他们大多舍弃了情感，而变成追求食欲的恶魔，以吞噬为乐——然而，没有对美味的追求，对美食之神的虔诚，就不会诞生杰出的文明。

在人类文明里，那些最古老的部落和国家的大祭司、巫师、王者们，都是流着皇血的混血种族，手持权杖、餐刀，向古老的神供奉烹饪精致的美食牺牲。最高规格的礼器是为了烹饪而制作，礼乐是为享受宴席而设。

可以说文明的历史，就是追求美味的历史。而在这个时代，人类对美食的追求以前所未有的热情高涨起来。

流着皇血的美食猎人、冒险家、料理人，将自己的这份天赋称为“美食细胞”，一边穷尽科学探索的极限，一边穷尽地球探索的极限。当美食细胞的纯度提升到一定比例，他们便能让内心对美食的渴望实体化，凝聚出刀剑武器“斩魄刀”。持有斩魄刀的人被尊称为“死神”，那是将生灵带到死亡世界，从而实现生命更高升华、能量循环、灵魂转生的存在。

朽木帕尼尼拥有六把斩魄刀，每一把都铭刻着相当悠长古老的故事。不过，他的本职其实是一个美食作家，记录各国风土美食、料理人的创新发现、惊险的美食狩猎。在地中海的这两年，他写了一本《末日晚餐》，讲述了一位少年得到天使的馈赠、向着天空和海洋的恶魔发起挑战的故事，反响还挺不错的。

这次去天照国，他是受那边一所学校的邀请做一场关于美食探险的演讲。

那所学校的名字是远月，身为太平洋上历史悠久的美食学院的同时，也是一个培养死神、猎杀大虚的暴力机关。远月学园分为初等部和高等部共六个年级，据说只是一位高等部二年级的学生，也有匹敌迪拜七星级酒店料理人的战力。

远月的校长薙切仙左卫门在死神界号称“魔王”，在他的手下，远月慢慢成为世界第四大死神组织。

抽了根烟，朽木帕尼尼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回船舱继续和水手们划拳喝酒时，电话响了。

“啊，绯沙子，好久没联系了。”

“你也知道好久没联系啊！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你老家的店都是我在帮忙照看的啊！还有你家那个大宅子也是每周我在打扫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以至于朽木帕尼尼的手抖了抖，差点把手机掉进海里。

“咳咳，辛苦了辛苦了，这不是太忙了吗，而且也不想麻烦你特意倒时差。你工作那么忙，应该多多睡觉，不然会有黑眼圈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露出怀疑的语气：“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在意大利一直跟漂亮的小姐姐待在一起吗？”

“天地良心，这我哪儿敢。”

不过朽木帕尼尼的脑子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爱丽丝。在斩杀了亚罗尼洛后，他有两个月是去了爱丽丝在北欧的实验室，学习最新的分子料理方法的。虽然那也是为了写书而采集素材，不过嘛……

“我接下来要去天照国了。”

“我正在坐船去天照国……”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彼此都愣了一下。

“你去干嘛？”

“唔，那边有一个远月学园请我去做一场讲座。”事实上，这个消息还是爱丽丝帮忙传达的，因为远月的校长薙切仙左卫门是他爷爷。对方表示很想结识一下他这位朽木家族的名门之后——虽然自己只是朽木家的养子。

“不错哇。”绯沙子由衷地高兴道：“我们到时候可以在学校里见面了。”

“诶？为什么？”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又聊了几句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其实绯沙子对这两年来朽木帕尼尼的行踪一清二楚。她作为一个超过十年的资深书迷，对朽木帕尼尼的《末日晚餐》中所叙述的那些近乎于神话史诗的故事再熟悉不过了。

想到要跟绯沙子见面，朽木帕尼尼感觉自己平静的心开始有了些许波澜。

今晚的月亮，很圆啊。

不过越看那月亮，朽木帕尼尼越觉得有些不对经。

那月亮之中，好像有一颗黑点在极速接近着。

他深呼吸一口气，拔出腰侧一柄深蓝刀柄的金色藏刀。他跳进了大海里，背部弹出一柄紫色三叉戟。

“吃光他吧，噬虚饕餮！”

“征讨他，蛟龙帝后！”

他化身一头牛首、鲨鱼身、八条章鱼尾的庞然大物，身上绽放着银、紫、黑三色的光辉，面部一张牛头面具威严无比。他手里的三叉戟也伸长到十米，轻轻划过水面，一圈圈海浪顿时凝聚成银色的光圈，向高空激射而去。

那黑点越来越近了。其实那不是什么黑点，而是一颗粉金色的光球，如同紧紧收拢的地狱红莲，周身都镶嵌着拥有三只眼睛的鹰首。

光圈一个个轰击在粉色光球上，将它下落的速度减缓。最后朽木帕尼尼身后出现了一道光辉的女武神光影，那是一个身披青铜铠甲的女神形象，铠甲是公元前7世纪后期的克里特风格，战甲上绘满神树的花纹雕刻，胸前有狰狞的鳄头和獠牙装饰，头盔两侧分别有展翅的猫头鹰抓着一条蛇的图案。

女神手持着两柄寒冰凝聚成的长刀，佩戴一张虎的面具，蓝金色短发，铠甲上大量镶嵌了光辉的青金石，呈剑形。这种矿石源自古代中亚地区，以蓝色为主，因其颜色象征天空而被帝王们用在墓葬和祭祀礼仪的装饰中。唯一能看出光影不是人类的特征是她纤细的腰肢后，骨骼异化出六张带有细骨和爪子的翅膀。

那是蛟龙帝后。

只见女神的光影振翅飞起，一双冰刀就像砍瓜切菜般围绕着光球飞快舞动。

光球发出摄人心魄的嘶吼声——他的外壳原本可以防御一切物理和能量的攻击，但是蛟龙帝后的斩击不带一丝凶狠的力道，反而是源源不断地将寒冰灌注到光球上。

那光球上附着的几十颗鹰首也被冻结了，下落的速度大大减缓。

轰——

光球忽然膨胀开来，想要爆炸一般。蛟龙帝后极速退回海面。

不过光球并没有真的爆炸，而是如同红莲绽放，一片片花瓣似的羽翼张开，一共五十四片带着金色花纹的粉红羽翼，二十七颗三眼鹰首，八十一颗眼睛，像是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鹏。

一位身披白色武士铠甲的男子站在大鹏身上——不，不能说是“站着”，因为那人的下半身就是大鹏，露出来的仅有上身。男子的面部和头部侧面覆盖了三张黑色的鹰面具，同样是三眼。

“你好哇，初次见面，神速的帝皇，咒眼明王佐马利。”

眼前这位十皇之一的帝皇，事实上是古代印度神话中的大鹏金翅鸟，也曾在华夏大陆的西南方以三足金乌的图腾形象出现。虽然被认为是太阳的化身，但这个速皇却没有丝毫与火有关的权能。他的能力是堪比光一样的神速，甚至将身体化为光。

“你也是，末日的帝皇，末日苍角王伊尔弗特。”男人双手合十。

“你也可以叫我朽木帕尼尼。我还是更喜欢这个人类的名字。”

“看来传言是真的，你斩杀了凶牛的帝皇亚罗尼洛，得到龙皇的祝福，还有了人类的斩魄刀。”

“所以你也要不足量力来跟我战斗吗？我说，大家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领地喝酒吃肉吗，非得一个个赶上来送到我的餐桌前是要怎么样啊？”

“帝皇与帝皇之间可不一样。我拥有所有帝皇中至高的速度，以及绝对的防御。”佐马利骄傲地说。

“听起来很厉害啊，亚罗尼洛也说过，在大海里他是无敌的，最后还不被我做成了烤全鱼？”

佐马利炯炯有神地瞪视着朽木帕尼尼。这个第十一位帝皇，竟然想以如此庞大的身躯来应战，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甚至不需要动用其他权能，只要他施展出“光临剑”，就能轻松解决掉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佐马利的二十七颗鹰首、八十一枚眼睛滴溜溜地一齐转动起来，将整个海域空间都遍览无余。

在海洋里，连帝皇的从属军队都没有带来，果然还只是一个年轻人。

佐马利不再等待，全身突然溃散成一粒粒闪耀的光子，从天上如一道极光轰然落下。

“光临剑”权能，让他化身为光，以绝对的光速和与光匹配的超质量将敌人击杀！

“可惜死神的卍解太难学了啊，所以我决定创造一个新的方法。”朽木帕尼尼悠悠地开口。其实一切都是在光速之间发生的，佐马利惊觉到自己能听到这句话，就意味着……

自己的光子化被截断了。

怎么可能？！

面部的鹰面具传来剧痛。是朽木帕尼尼！他那巨大的身体明明被佐马利使出的光临剑贯穿了，却依旧伸出手，将一把还不足一米长的短刀刺进了他的面具中。

“这……”

佐马利忽然察觉到了。朽木帕尼尼的身体一直在极速地震动着，以匹配光速运动相同的速率震动。

当两个物体同时以光速运动和震动时，物体间是不会发生交集的。你见过一道光能把另一道光挡住的吗？

而让佐马利的光临剑权能解除的，是蛟龙帝后的光影。她在朽木帕尼尼身体周围布下了一层冰阵，进入冰阵的范围后，寒冰会将分子运动的速度降低，从而破解他的神速。

“你杀不死我的……只要还有一粒细胞，我就能再生。”佐马利笑着说。他一点也不觉得那把刺破他面具的刀有什么威胁。那对于他来说，似乎和牙签也没什么两样。

“我说了，我找到了一种，创造卍解的方法。散落吧，千本樱。”朽木帕尼尼也露出笑容，虽然在巨兽的状态下，他的笑显得有些狰狞。

骤然间，佐马利感觉到那把斩魄刀的刀刃分解开来，迅速钻进他的身体，切割筋脉、吸收能量。

他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你，你是想要……把我当成你的卍解！”

“啊哈，猜对了。我老爸豹皇曾经将武尔坎努斯的魂魄封印在一件铠甲里面，后来他进一步将其压缩，把他提炼成了我的一把斩魄刀。所以两年前我就在想，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创造出卍解呢？

“不用担心，你不会死去，你的魂魄还会继续存活在我的斩魄刀里。刀身上刻下了罗马教廷发明出来的炼金法阵，你的魂魄将成为我的一部分，一起见证更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