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彼端，在黑暗凝视深渊 第十三章 起点和终点的说

身后两人年龄看上去更小些，手里各自拖着一个布袋子，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声。

这时屋里的男人冲出来突然跪倒地上，口语不清说着一些讨饶的话。

胡匪对两个乞丐完全没有兴趣，为首的一脚就将男人踢趴在地上，另外两人则冲进了屋里好一番折腾之后才出来，显然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

为首那人拿刀子割开男人的衣服，露出了肚皮，接着刀尖刺进皮肤，慢慢往下拉，肠子已经出来了。

发疯的妇人冲出来要拼命，不小心被绊倒，然后死了。

为首的胡匪踢破了男人的头，看到了脑浆，还有殷红的血，又觉还不够，继续踩了几脚，直到稀烂得像一堆豆腐脑才满意……

村子里没有人大声说一些话，细听只剩下女人们低声抽泣的声音。

男人们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时不时小声呵斥哭泣的女人。

三个胡匪大摇大摆转身离去，拖着两个大麻袋，里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地上有一层干净的霜，很清澈。

苟不礼想说些什么话，又似乎想不起来，只好看着夜空发呆。

李剑轩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男人和妇人也并没有多说话，只觉得胸口沉默。

“没有出手相助，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看样子那三个小贼完完全全不是你的对手，你也完全有能力救了他们。”

苟不礼眼神平静看着李剑轩，然后继续说道：“可是你并没有，你一直在冷眼旁观。”

沉默了很久的李剑轩开口说道：“是的，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愧疚，我认为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生老病死是世间规律，所以很自然。

苟不礼唏嘘不已，好像今天才认识他一样，上下认真打量一番，说道：“不对，不对啊，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何如此冷漠？”

李剑轩微笑道：“因为想通了一件事，能力和责任的问题，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每次你都会首先想到跑路，因为逃跑是你唯一的能力，如果一旦超越你的能力去干涉外部事物，自身则很可能会有灾难降临，同时也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最佳的选择。”

“和你相比，那三个小贼可能连我一拳都挡不住，而我完全有能力救下他们，可是那时候我忽然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直到现在我还依然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聚集起来的人们又何尝不是愚蠢的呢？这是勇气和智商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连小孩子都不如，结果反而被三个尚未成人的孩童所奴役，听上去很荒谬不是？可是你也亲眼看见并且经历了，救了他们难道事情还会往期许的方向发展吗？并不是，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奴役他们，真正问题在于民智未开，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所以我也选择和你一样。”

“事情的发展也并不会朝着一种结果的方向发展，期间还会受到各种外界因素的影响，可是既然已是这种结局，那就意味着这也是必然要发生的。”

“换想另一种结局，我出手救了他们，并且杀死了那三个胡匪，你以为民众最大的情绪是什么？因为害怕报复，他们反而会来指责我们不应该杀死胡匪，在他们的指责里我们反倒比胡匪更卑鄙无耻了。”

“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苟不礼微微颔首，微笑道：“孺子可教。”

李剑轩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说道：“我一直觉得你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苟不礼说道：“我来自一万年前。”

李剑轩说道：“你今年几岁了？”

苟不礼想了想，然后掐指算了算，说道：“看样子应该十八了。”

李剑轩破口大骂起来，吹牛也要考虑实际情况，老子还是创世神呢！

那时候的李剑轩明白不了，甚至已经超出了他最大想象的范围，直到以后他亲眼在死亡海岸前看到从深海里冒出来的庞然大物，才终于想起今日苟不礼说过的这句话。

来自一万年前。

任何一个人出生或者死亡必定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影响，可大可小。

比如某位科学家发明了一项技术使得文明向前推进了很多年，世界被影响着。

比如，一位微不足道的朝八晚九的打工人突然不幸因为高强度的工作累死，那么世界也还是被影响着，虽然不会像科学家那样让文明前进很多年，可是他的去世必定影响了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个点。

这个点正好是他的某位亲人或者爱人，于是很有可能他的这位亲人或者爱人做出一些报复世界的事情。

最根本说，是缘和果，简单些，那就是起点和终点的说。

中间当然还要有包含世界纷繁和一切人世疾苦的过程。

而苟不礼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世界。

先前这种影响只存在于那个旧世界残骸的废墟里。

而他踏出后山的那一刻，这种影响就已经在新世界生成了，并且慢慢影响着现在的这个世界。

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因果结点也都会慢慢向其靠拢，影响或者被影响。

于是他才会在下了山后遇见冒险家，还有发明家并且狠狠揍了一顿等等。

换句话说，当他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起点就已经形成了，而冒险家发明家演说家来自西敏寺的高僧以及李剑轩这些人都只是起点和终点之间影响苟不礼气运走向的结点。

这些结点向他靠拢了，于是他遇见了这些人和事，相对来说，这些结点正是因为苟不礼的存在而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巧合之说。

这也就是苟不礼每次遇事都要先跑路的原因，当然李剑轩说的责任和能力只是一小部分，主要的是，他正在避开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防止被这些靠拢过来的结点所影响。

因为他现在很弱，所以被影响。

这当然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人一生会被无数因缘结点所影响，而李剑轩对于他的影响究竟是吉还是凶，这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但是他会慢慢让这种影响变成于他有利的因素。

所以那时候他请他吃了一顿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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