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赞同点头。汪欧又道:“虽是这个理,只是口粮、薪柴、衣物、被褥、住所,桩桩尽是难题。二百来号人,若只靠自家,实在支撑不了。”
君浩道:“此时只在相州城有粮有物,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带人行船去相州求援!”
汪欧忙道:“我一同去。我在相州城住过一段时日,城中还有些故旧。”
梁兴道:“这几日新人入营少了,俺们营建队只做些修补屋顶的活计。俺也去。”
刘小娘子道:“爹爹有个生死之交,在相州州衙里当差,兴许能打听些消息。我也和你们一同去。”
无极道:“正好我也去寻阿爹。我阿爹在相州有些人脉,或可一用。”
王宝牛、陈二、陈娘子等也欲一同前去。君浩笑道:
“哪里能全去。偌大营地,一刻也少不了人理会。赵伯精通相州人情世故,少不得跑一趟。无极连夜抄一份全营的人口册子带上,好和官府交道。陈大、张双勇带两个汉子管行船,梁兴挑三四个身手好的警醒汉子同去。”
“余人照旧在营中各行其职。妹子莫急,你只写一封言辞恳切的信给你那世叔,我好带信前去拜访求托。我们带走二艘大船,留四艘小的捕捞鱼虾吃食。”
“此去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定然回来,营地老幼二百口,缺衣少食,也是千难万难!便全由各位理会,拜托!”说罢郑重团揖。
王宝牛陈二赶忙回礼,刘小娘子微红了眼圈,只道:“四哥吩咐,敢不遵从!只是此去千万小心,若官府不肯放粮,另想法子就是,切莫冲撞了官差,把自个折进去。”
君浩听罢心中一震,想道:小妮子竟似知道我的打算。嘴里只笑道:“妹子多虑了,按例去讨些赈济,哪里便这样凶险。”
刘小娘子只觑他一眼,便低头不语。
君浩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心虚,不敢再哄,忙将各项准备细务安排下去,营地里又闹腾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安静。
次日一早,天边隐约发白,大黑方喔喔打鸣,七形八状各种浮材搭建的方舟一号二号,已静静泊在岸边。船头船尾精壮汉子就位待命,君浩、汪欧在岸上与王宝牛、刘小娘子一行匆匆别过,便跳上船头。
陈大一声令下,汉子们喊起号子,两艘双体船缓缓驶离草坡,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中,向远方穿波分浪行去。
君浩立在船头,感受着晨风带来的丝丝凉意,只觉心境直如这秋日清晨,是前世从未有过的,沉静而远阔,平和而肃决。这种心境深藏着一种力量,让他不再畏惧于不可知的前路,却有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又是大好晴日,若如此再三日,水便能尽退了。”与君浩并立船头的汪欧欣然道。
君浩嘴角微扬:“水一退,灾民便到。只怕知州大官人所忧者却是水退吧?”
汪欧闻言叹道:“相州平原沃土,又无黄河沿岸泛滥改道之灾,向来年景容易,故常平仓已十数年未经大用。我在相州之时便听闻,常平仓每年按例粜旧入新,全只走个过场,米粮尽陈烂不堪,亦不足数,不知多少人从中得了多少好处!积年累欠,不知此刻仓中存粮可有账面六成之数?知州大官人只怕正苦于无米赈济呐。”
君浩道:“以你之见,官府如今却要怎生度这饥荒?”
汪欧思量片刻,道:“此次受灾之地甚广,外出大批买粮只有到南方,远水难救近火。若寻法子拼凑,如今只相州城内粮商和富户手中有粮,只是他们定要囤着高卖,如何肯平粜与官府?”
君浩沉思半晌,忽然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那便是赶鸭子上架,由不得他们不肯了!”
汪欧见他阳光下笑得一口牙白亮白亮,似是成竹在胸,不由问道:“李四哥已有计较?”
君浩自得笑道:“虽有大体筹划,也还须随机应变,方可望一击而中。佛曰,说不得,说不得……”
船队一路顺风顺水,不过傍晚时分,便闻梁兴一声欢呼:“相州城!相州城无碍!”已远远望见一座城池遥踞在水波尽处、平原之上。
君浩汪欧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之意。只有相州城未遭水灾,才有希望得到赈济。至于这希望究竟有几分,便是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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