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成就霸业 第9章 冷雨夜

上午还只剩一口气的外乡小子君浩，正拥一袭草被、半倚着软布包袱，和汉子们低声谈笑，看那笑意满面、目光炯炯的模样，哪里是将死之人？

正在发呆，坑中一名汉子披着干草做的挡雨迎出来，又将手中一件挡雨给香云披上。香云再无平日矜持冷淡，哇一声哭道：“七哥，那就个是狼窝，我一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李疯子只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又觉一注油火从心底窜上，恶向胆边生，冲上去对着汉子脑袋就是一拳。那汉子一挡一推，便将他推得坐倒在地。两人借着火光一个照面。

那汉子原来是梁七，皱眉道：“怎么是你？不伺候着你主子，鬼鬼祟祟跟阿云来做什么？”

李疯子坐在地上，热腾腾的脑子被冷雨一淋，清醒不少，听了这话，又想起张金贵那一声“出去”，更是透心凉意。他缓缓站起，看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香云，长叹一声，便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去。

“张管家，且慢。”身后有人叫住他。

李疯子转身一看，那外乡小子君浩不知何时也披着雨挡上来了，微笑着走近前，声音犹带沙哑，缓缓道：“香云外出如厕，天黑雨大迷了路，见到火光便前来求助。明日一早刘小娘子自会送她回去。张管家千万不要多想，更不要多嘴。若不然，叫张里正知你竟敢趁夜跟踪主人娘子，不知会作何想。”

李疯子心中刺痛，猛地抬头瞪去，却见君浩眼神冷厉，嘴角虽笑着，露出一排白牙却在黑夜中分外碜人，不由想起白日里那满面血污的恶鬼活煞，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点头道：“风大雨大，我没看到娘子，甚也没看到。”说完撒腿就跑。

君浩满意一笑，转身回棚。梁七将香云送到刘小娘子那处地棚中歇下，看着她喝了一碗板蓝根汤，才回到这边棚中。

见君浩等人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由微红了脸，急道：“并非你们想得那样。俺和阿云不过幼时常一起玩耍，后来她娘带着她改嫁到邻县，便再未见面。谁想她竟被天杀的后爹抵债给了张里正。”

君浩正色沉声道：“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难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梁七识字不多，不通诗词，更未听过淮海先生名句，只见君浩神色严肃，不知是调侃，急道：“四哥还有心吟诗。如今怎办才好？阿云定然受了不少委屈。难道俺就眼睁睁看她受苦？”

王宝牛见他着急，慰道：“莫急。李四哥定有办法。”

君浩嘴角微扬，道：“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大个人，也没处藏去。如今不过见机行事。再不济还有个死字。”

梁七又惊又急，道：“阿云怎能死。该死的是那仗势欺人的老货！”

汪欧看不下去了，摇头道：“梁七素日机灵，怎么今日竟傻了？李四哥的意思，如今灾后纷乱，阿云再不济还可以假死脱身。只是这法子颇多后患，能不用便不用。”

梁七才稍稍放心。君浩笑着拍拍他肩头，道：“放心吧。今夜她既敢来寻你，便知阿云这小娘子胆色不输男儿。明日且送她回去，如今情形，又同在一处地头上，也不怕那厮怎样。不出三两日，定设法让她明明白白地脱身。”

梁七道：“只要四哥应承，俺便放心了。说来今日那张里正倒有一桩趣事。”便把张里正忌讳女人衣裙强行拆棚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纷道老汉迂腐可笑。君浩只嘴角微扬，不知想些什么。

这边众人暖融融乐呵呵，那边张金贵见小妾香云一去不归，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太阳穴突突作响，头痛欲裂。

待要派人去寻，外面急风冷雨，身边却无一个可使唤的人。正为家声门风故痛恨气急懊恼，忽听一阵狂风呼啦啦从头顶掠过，冰冷雨水倾盆而下，将张金贵淋成个落汤活鸡。

他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棚顶已被雨打风吹去，天地风雨正劈头盖脸而来。

正无处可逃时，两名娘子尖声惊叫中，棚架也开始嘎吱作响，又在一阵疾风中轰然倒下。好在支架不过是些手腕粗细的树干，张金贵虽跌了个鼻青脸肿，却未伤筋动骨，由两名娘子搀扶着，躲到大石后面。

此刻夜黑如墨，冷雨如注，天地间只有风声卷着雨声。张金贵慌乱中大叫管家等人，也不知他何处来的力气，叫声竟盖过了两名娘子的。

只是任几人大声呼救，叫到声嘶力竭，也无一人来救，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得相依蜷缩在大石后面，任冷雨浇淋冷风撕扯，苦忍苦熬苦盼着这漫漫长夜快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