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鹞 第七章

陈典和敏儿被抓回去了。

陈典关了几日便被放了出来，李妈妈终究是没忍心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毒手，而敏儿最终没等到花魁评选那日就被李妈妈卖给了一位富商做了姨娘。

这些消息是秦遥再次出现在妓院时，往日相处的那些女孩子告知的。

秦遥醒来后在收泔水的老爷子家只待了一日便离开了，离开前她将自己从妓院顺出来的银钱留给了他们，算是对那家人的报答吧，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首饰继续漂泊。

接下来去哪？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毕竟还有首饰在，到了下个地方换点银子再说吧，只要活着就好...

女儿家的身份会引来很多麻烦事，秦遥不想再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次，她果断一身男装打扮上路。

只是麻烦依旧上门了。

刚从当铺出来的秦遥走了没几步，手里还没焐热的钱袋便被人抢走，她怒上心头，想也没想就去追抢她钱袋的小贼。

小贼速度很快，在集市间左绕右绕，熟练的在行人中间穿梭，每次都在秦遥感觉要跟丢的时候，对方就露出一个背影引她继续追逐。

“抓...抓贼！”秦遥气喘吁吁，奈何路上的行人竟没一个施以援手的。她越追越气，越气越追。直到跟进了一个小巷子，抢钱袋的小贼蓦然停住脚步，一只手里甩着秦遥的钱袋，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意识到不对劲的秦遥想退出巷子，背后出现了一个男子堵住了她的退路。

“小兄弟，你这首饰来路不对吧？”

秦遥目光警觉，没有做声，右手悄悄摸出之前藏着的带着防身的匕首。

“既是来路不对，不如老老实实的交出来，让哥哥们帮你解决不好吗？”小贼觉着自己说对了，话音刚落，便要上前伸手硬抢，后来冒出的男子也要凑近。

秦遥咬牙，一个闪身避开了小贼先伸过来的手，匕首直接扎进小贼的胸口，再拔出。这一扎，秦遥使出了近乎全身的力气。

后来的那人立刻停止了动作，这场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不想死，就把钱袋给我留下，滚！”吐出这话时，秦遥的手微微颤抖，她拼命压抑着，说话的口气强装狠厉。

匕首许是没刺中要害部位，但也让小贼流了不少的血。后面的人脚步踌躇，有些想撤退的意思。

“爷爷的，今天我非要拔了这小子的皮！愣着干甚，咱两个还打不过一个毛孩子吗？”剧烈的疼痛让小贼的眼神已经有些惊惧，但嘴巴依旧很硬。

“那你就去死吧！”秦遥想也没想飞起一脚，大半年在妓院的磨炼，她的力气已经超过寻常女子，受伤的小贼行动本就有些不便，即便有心躲闪，也还是被踹翻在地。

不待他做出反应，秦遥已经凑近，踩上他的身体，弯腰，手起、匕首落、手起、匕首落多次重复。

“啊！”

小贼的惨叫并没引来什么人，毕竟他们做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巷子他们是特意挑选的，只是没料到，玩鹰的有日竟被自己玩的鹰啄了眼。

哀嚎声渐渐变弱，最后没了声音。

秦遥已经刺红了眼，动作麻木的重复着，血渐到脸上也没发觉。

谁也不要再想伤害她！

“再刺下去，这人可就要没命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秦遥漠然的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巷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躺着已经没了意识的小贼的另一个同伙已经不见踪影。

“你是他的同伙？”

“不，我是你的同伙。”年轻男人笑得很好看，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走到秦遥面前。。

秦遥还没消化完这几个字的意思，年轻男人俯视着半蹲在小贼身体上的秦遥，“我帮你解决你现在的麻烦，你跟我走怎么样？”

“我能得到什么？”秦遥嗓子发干，到目前为止，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荒谬，但是无论怎么样，地上躺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是事实，作为始作俑者，她无论怎么辩驳，也逃不了官府的严惩。

“你会...继续逍遥法外，”年轻男人很认真的盯着秦遥的眼睛。“今后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具有诱惑力，秦遥呆呆盯着他的双眸，眸色深沉的如一潭漆黑的沼泽，让人不自觉陷进去，等反应过来时已难以脱身。而秦遥似乎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她不自觉的点头。

......

然后，秦遥就成了现在的指挥使，哦，不对，现在是禁军了。

至于那个年轻男子，秦遥事后知道他叫燕南。

秦遥跟他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她费劲心思逃出来的妓院。

李妈妈看到再次出现在眼前的秦遥时，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这个平日看着老实巴交，最后却敢趁乱跑掉的丫头。

秦遥倒是无所谓，她能活蹦乱跳的出现这里，面对敢怒不敢言的李妈妈，她足以相信，只要燕南没发话，李妈妈绝对不敢动自己一根汗毛。

燕南在来时的路上有提过是来查账的，越州的这家妓院在他这次查账的范围内。

至于如何发现秦遥的，完全是个意外。

歇脚的客栈，房间窗外正对着那条巷子，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燕南只一眼瞧出秦遥的女子身份，照着他们以往的作风，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

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原先处于弱势的秦遥下手已经没了分寸，再扎下去那人必死无疑。倒不是出于什么菩萨心肠，只是主子这几年一直在搜寻可用的孩子，那个小姑娘下手的狠厉，以及年纪正合适。至于身份，事后查清楚就好。

燕南将秦遥带回客栈，原以为小姑娘至少会自闭几日，才会开始慢慢接触了解身边的事物。

谁知当天被带去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次出现的秦遥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乖巧的笑，面对他们一行人进退有度，仿佛那个躺在地上满身血窟窿快要死掉的人并不是她的杰作一般。

这让燕南对秦遥更有了几分兴趣。

越州这家妓馆本来是可以不必亲自上门的，只需和往年一样，等着主事人将账簿送至客栈即可。凭借秦遥身上携带的一些物品以及被抢走钱袋里的当票，负责查探的人很快回禀，小姑娘是从这里跑出来的，燕南很想看看秦遥故地重游又是怎样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