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鹞 第十四章

琵琶的琴弦铮地崩断了。房内聊天的声音本就嘈杂，这个动静开始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

琵琶没办法谈了，哼曲的姑娘有些茫然。少了小曲，气氛开始变冷。

孟普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有个靶子出现，自然不会放过。

“老鸨呢？”他径直对着门外吼道。

“来了来了。”老鸨腿脚挺快，一进来就屈身行礼。“大爷们怎么了？”

“你给我自己看，大爷们好好的在喝酒，突然没小曲了，怎么喝得开心？”

“哎呦，”见惯世面的老鸨赶忙上前瞪了一眼谈琵琶的乐妓，脸上的笑意不减。“要不这样可好？奴家马上给您换个。今日扰了大爷们的兴致，这小曲权当咱请大爷的...”

孟普不依不饶：“怎么个意思？你当大爷差这点银子是吧？”

“这哪能啊，大爷们一看就器宇轩昂，非等闲之辈，怎么会缺银子呢?”

“哼!”孟普冷哼，今日本就不痛快，怎么的都得把这股气都给散掉。

老鸨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其他人也没有要帮腔的意思。

陪着的姑娘们更加缩手缩脚，不敢吭声。

“往哪倒呢！”一同来的一个弟兄骂道，身旁的姑娘刚刚估计有些害怕，倒酒时不小心洒了一些到他衣服上。

孟普见状更是气盛，一把将身边搂着的姑娘推到一边，挥手将面前的酒杯甩到地上。“你们就是这般给我伺候的？”

要不是场合不适宜，秦遥真想翻白眼。她留意到自己身侧的姑娘有些害怕，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胳膊。

老鸨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人给哄好，怕是没法善终。她暗暗咬牙：“大爷，今日这场你们玩得不开心，是咱们的错，这屋里的姑娘伺候的不好，奴家这就给您全换掉。”话音刚落，不待他们反应，老鸨对门外守着的小厮耳语几句，没一会儿，七八个容貌明显优于先前伺候着的女子扭着细细杨柳腰，走了进来。

“这几个姑娘可都是咱们楼里新来的，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大爷们可要多多包涵啊。”老鸨看到几个男人的眼神瞬间直了，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罢罢罢，孟普顾不上发火，上去拽着一个看中的女子拉入怀中，其余几人也皆是如此。

被换掉的姑娘识相的退出房间。

秦遥明显觉得气氛不同于先前，有那么一两个已经将手探进了姑娘衣服里。她果断起身，借口尿遁走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将里头的暧昧旖旎彻底隔绝。

孟普今天堵着自己，硬把自己拽来，抱着什么样的用意，秦遥能猜出个大概。

多半是最近禁军里头有人在传自己势头很猛，等兵部这边事情了解，再回禁军位置可能要和他一般了。

换做是秦遥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一个跟着聂经身边跑前跑后七八年，一个半路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进禁军不过半年，凭什么这么快就爬到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

与人为善千百件，不如一起身陷淤泥。

对于孟普这样的军痞子，今日抱着的就是这样将她变成和他一样的人，才会安心些吧。

今晚上是走不了了。

秦遥扶着栏杆，望着楼下的喧闹，默默叹了口气。

夜已经深了，天气阴沉的关系，外头看不到月亮，现在还身处一个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环境，秦遥莫名的有些想念秦云所在的家。

再返回时，房内的人只剩下孟普了，他看到再次推门进来的秦遥，留了一句安心玩，搂着姑娘也离开了。

房间顷刻冷清了不少，只剩下他还没选的一名女子和她面面相觑，场面有点尴尬。

秦遥眉尖微凝，她走出屋外叫来小厮。

留宿的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火，床榻上粉色丝绸被褥已被摊开，一切都让人浮想联翩。

小厮听从秦遥的安排，叫来的女子被送进来时，醉的已经没什么意识。

楼里每日都会有醉得不省人事的姑娘，一般客人留宿是绝不会选这样的相陪，难得有人花银子指明要这样的姑娘，小厮哪敢怠慢。

秦遥从小厮手中接过头垂着，嘴里哼哼唧唧不停的姑娘，看着小厮将门带上后。秦遥将人拖到床榻上...忙活完，推开窗户，试图散掉房内难闻的酒气。

隔天，花娘看到自己赤身裸体醒来，再看看身旁躺着的秦遥，好像在做梦一般，秦遥紧接着睁开眼睛，很自然的走下床榻，开始穿外衫...

结束完一切，秦遥回头看看依旧错乱的姑娘，有些恶趣味的走上前捏捏姑娘的脸颊，而后离开。姑娘捂着胸口，努力回忆昨天发生过的一切，然而记忆里怎么也找不出来同这位客人有关的一切。姑娘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这般温柔还好看的客人...还能见几回？

准备下楼时，孟普一脸回味的正推开门，看着同样刚走出来的秦遥，脸上的笑比起昨天真切了不少。“怎么样？昨天...”

秦遥垂着眼睛，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就那样呗。”

“嘿嘿...”

“我还要去兵部，先走一步了。”说完，如落荒而逃般，秦遥一溜小跑先溜了。

孟普看着秦遥离开的背影，得色渐浓。聂大人不总是说他荒唐吗？如今他将他亲自选中的人拉下来同自己一般荒唐，看聂大人还有何话说！

这般想着，孟普也准备离开，却被等着的小厮拦住了。“大爷，昨晚的账...嘿嘿...麻烦先结了吧。”

“多少钱？”

“二十两。”

“多少！”孟普怀疑自己听岔了。往日春风阁留宿一晚也才二三两，这会儿冒出个二十两是个什么道理。

小厮见他神色不对，再重复时，特意放慢了语速。“昨天同您一同过来的几位大爷前头先走了，说是他们几个的都由您来结账。所以一共二十两，没错的。”

这几个龟儿子，孟普怒上心头，刚要开骂。转而又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昨日叫他们几个来做陪时，自己是亲口说过：所有的开销全由自己负责的。算上那几个人加上秦遥那份，二十两...是差不多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