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一百五十二 顾家抉择

“太子妃和九公主的说辞朕已知晓，朕也不做那偏听偏信之人，有什么话顾娇娇你自己说罢。”

待太子踏入殿后，萧皇才发话允许顾娇娇开口。

此刻的顾娇娇已经隐约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仍不觉得她之前的话有什么问题，她唯一的错误在于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萧染那一巴掌扇过来后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心情烦躁，一些藏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整个上午都不曾露面的太子妃恰好在那个时候过来了。还有萧染，再尊贵的身份都掩盖不了她的粗俗。乡下来的丫头带出来的丫鬟都没教养，竟然将主家丢脸的事情大肆宣传，才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连带着自己也丢尽了脸面。

顾娇娇自始至终都认为是别人的错。

但主位上的人不是自己的爹，自己必须要认这个错。

“回皇上，臣女今日虽然也受了些委屈，但臣女动手在先，又出言不逊，皇上的责罚臣女心甘情愿接受，只希望皇上看在臣女父亲年事已高还在为国效力的份上，不要将臣女的过错迁怒到顾家身上。”

“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朕罚你可有怨气？”萧皇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对这些小心思了如指掌。

顾娇娇怔了怔，难道不该问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她已经打好腹稿，只要皇帝问起来，她就会告诉皇帝秦可艳刻薄的嘴脸以及九公主嚣张的气焰，可是皇帝什么都没问，直接给她定了罪。

委屈，顾娇娇感到十分委屈。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太子，正好与太子的目光对视。顾娇娇心中一喜，眼中再度涌起期盼。难道太子要为自己说话了？坊间传闻太子和九公主已经闹翻了，今日的乔迁宴太子都没有到场，想必也是认识到这个乡下丫头的粗鄙了。

萧启读懂这份求助，比吃了苍蝇还令人恶心。

他从前注意顾娇娇是因为她的活泼让自己想起了早早消失在皇宫里的九妹妹，九妹妹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就是个不安静的主，父皇曾说这要是放在乡下一定是个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皮猴子。后来九妹妹真的和明姨离开皇宫了，他只能凭借有限的想象祝愿九妹妹在宫外过得开心自在。

注意顾娇娇的时候她正从学堂翻墙出来，他一抬头就与挂在墙上不敢往下跳的顾娇娇四目相对，那时他就在想，如果大哥和就九妹妹还在，翻墙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三人。因着这份想象不免对顾娇娇多注意了些，可是有些人注定不能近距离欣赏，仅在学堂有限的几面他就看清楚了顾娇娇掩盖在天真烂漫之下的恶毒与傲慢。他本就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更无意做谁的人生导师，于是选择了退避三舍。

后来父皇让他在贵女中选择太子妃人选，他第一个就将首页的顾娇娇从名单中剔除，太子妃人选最后落在慧敏头上，顾娇娇当面还在笑着祝福，背地里竟然买凶杀人，不仅如此，还安排了乞丐想要凌辱慧敏，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将慧敏救出，后果不堪设想。人证物证俱全，可是顾及太子妃名声，皇家没有将此事闹大，只是将顾娇娇彻底排出皇家儿媳人选。

如今看来，这样的教训远远不够，萧启目光阴沉。

正要上前开口，耳旁传来萧染的声音，“太子不会为你求请的，你大可断了这份心思。”

萧启略微震惊，随即明白萧染的用心，左相是朝中元老，轻易不可动他，顾娇娇虽然可恶，却还是左相唯一的嫡女。如果是自己将她逼得太紧，说不准左相今后会与自己离心。这次的坏人九妹妹打算自己做。

萧启抿唇沉默，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周身的戾气稍稍缓和。

“你先是不将太子外祖家放在眼里，肆意挑衅，后又接连侮辱太子妃和当今公主，哪来的脸面让太子为你求情。”

“况且今日本宫还要你解释一句话。”说到这里，萧染的声音里已经有几分哽咽，眼尾变得通红，一字一句说的是清清淡淡，眼睛里却闪烁着嗜血的寒芒，身子因为激动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劳烦顾小姐解释一下，什么叫我这个乡下来的jian人、野ji，和我的狐媚子娘亲一样只会到处勾引人。”

静，真的是安静，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风暴前的这一刻宁静。

顾岩恨不能站起来给顾娇娇一巴掌，他丝毫不怀疑九公主说这话的真实性。

顾夫人也吓了一跳，九公主的娘亲有两个，一个是身居后宫的皇后娘娘，一个是生身母亲明贵妃，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顾家能随意指责的，更何况这种泼妇骂街般的市井俗语。

顾家大哥深深叹了口气，连带一旁的自家媳妇也唉声叹气。

其他庶子庶女咬牙切齿，顾娇娇真的是想害死顾家。

唯有一路沉默不语跟随九公主进宫的顾潜嘴角勾起浅笑，常年来了无生气的眼神里开始有了光彩。娘亲你看，这就是你宠着的好女儿，这就是你口中的能言善辩。就是这张嘴，多恶毒啊，宛宛那般的好脾气都能被她气得远嫁他乡。偏偏自己当时信了她乖巧的一面，还让宛宛与她多多接触。

梦醒时分每每想起宛宛通红的眼尾，欲言又止的犹豫，心脏便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率先打破沉默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高位的萧皇，上位者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散发，语调异常平静。

“既如此，顾小姐说说自己的高见吧。”

顾岩伴君这许多年，自然清楚萧皇脾性，此时萧皇的面色愈是平静，就代表他愈是愤怒。

明贵妃当年有多受宠，他们这些老臣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大皇子没有溺水身亡，如今的太子之位还真不好说。已故的心上人被人如此形容，刚接回家还来不及疼爱的女儿被这般折辱，顾岩闭上眼睛，开始盘算怎么留下娇娇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