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一百五十一 萧染求情

金銮殿内，除了在外任职的顾家二少爷一家人，以及已经出嫁的外嫁女，顾家人无论嫡庶整整齐齐跪在殿内正中央。萧染站在萧皇身边，一眼看去就只能望见近百个黑压压的脑袋，就连之前被皇帝特准不用行跪拜礼的顾相此时也胆颤心惊的跪着。

孽女，简直是孽女！

他一直都知道顾娇娇这些年被他夫人养得骄纵了些，可是女儿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知书达理的形象，他便只当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小脾气。怎料今日竟被秦家、九公主、太子妃三方告上金銮殿。

秦家是什么身份，皇后的娘家；

九公主什么身份，皇上的亲生女儿；

太子妃什么身份，未来皇帝的妻子，。

今日自己的女儿一次性得罪了遍。

要不是看在自己这些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的份上，皇上完全可以听这三方证词就给顾家定罪定满门抄斩的大罪。

顾家大房媳妇更是忧心忡忡，生怕小姑子这次闯的祸会连累公公的官运，朝堂之中如果没有公公的人脉和地位在，自家丈夫的前途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他很清楚自家丈夫的能力，万一被在外为官的二房越了过去，顾家未来掌权人不就得换成二房了？

其他庶子庶女心中更是不服，平日里好事都被这个嫡出的妹妹占着，他们不仅吃穿上不如嫡出，还要处处看着嫡母的脸色，现在坏事了还要他们陪着跪，可怜他们的小孩子们已经有些跪不住了，几个年龄小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见就要哭出声来。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们哪里敢让孩子在这里哭闹。就连抱一抱他们以示安慰都是万万不敢的。

“父皇，”萧染身子凑近了写，隐晦的扯了扯萧皇的袖子，“稚子无辜，让他们下去休息吧。”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跪在最前方的顾岩嘴里泛满了苦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三岁的九公主穿着小小的绣花鞋踏进御书房，皇上不仅没有生气，还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她揪自己的胡子，如今十岁的九公主只是轻轻拉着皇上的衣袖，就能让盛怒中的皇上熄了半分火。自己女儿只是在皇后那讨了几句好话，怎么就会认为自己可以把九公主不放在眼里呢。

她今日若只是招惹秦家，依据皇上对皇后的厌恶，自己必然能保她全身而退；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太子妃，自己可以去找太子表达歉意，太子看在自己为官多年的份上必然也不会让太子妃深究，可是如今她一口气全给得罪了，还加上一个正受宠的九公主，饶是顾岩在朝堂上如鱼得水，此时也是毫无办法。

在九公主的身上，永远有来自萧皇的父爱。

“既然是思榕求情，十岁以下的孩子就带去偏殿歇着吧，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看着，毕竟是功臣之后，还是得好好顾着。”萧皇特意在“功臣”二字加重语调，长期以来作为萧皇左膀右臂的顾岩听出其中的讽刺，除了磕头认错外加感谢九公主大恩大德之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岁，不就是九公主现在的年龄，皇帝特意以这个年龄为分界线，就是明确的告诉他，他顾家的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比不上九公主一丝一毫。顾家的孩子在朝堂上瑟瑟发抖的时候，九公主赴沙洋、寻太子、平玉林、传军机、解九方、斗勇士，远非帝京温室里的娇花能够比肩，自己的女儿竟然还妄想挑衅。

在场的顾家人中最心疼的莫过于顾夫人，她四十岁时才怀上娇娇，原本顾及生命安全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大夫们都说看着像是女孩，一想到前面已经有了三个皮小子，再有个女儿就可以凑齐一个“好”字，硬是拼着命把这个孩子生了出来。自小就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娇娇任性，气走了三儿子心悦的姑娘，她也不曾责备过她，现如今自己宠着的女儿正在殿中战战兢兢的跪着，随时面临皇帝的发落，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除了顾家人外，太子萧启得了太子妃的信也赶往宫中，他以前就看不惯顾娇娇，觉得她骄傲自大，一副全天下男人都要围着她打转的模样，选太子妃的时候第一个就将她踢出人选，如果不是左相之女这个身份一直护着她，他早就在顾娇娇对太子妃下黑手的时候把人弄死了。现在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萧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顾家给一个交代，至少顾娇娇这人不能留在帝京惹自己的妻子不开心，惹九妹妹不顺心。

萧启踏入殿中的一瞬间，一直低着头的顾娇娇本能的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一直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太子身后，那个时候太子并不讨厌她，偶尔还会夸她聪明伶俐。自己不爱读书，太子殿下细心与她说着女子多读书的好处。自己被其他小伙伴排挤，太子殿下告诉她以她的身份不用受这种委屈。来往的次数多了起来，府中有不少人告诉她太子殿下这是心悦她，就连她的母亲也告诉她她会是未来太子妃人选，她也一直如此相信。

直到自己的名字被太子亲手挑出来扔在一边，孙家那个女人被太子挑中。

那天的婚宴她借口生病没有赴宴，父亲母亲瞧出她的难受就没有勉强。

可是婚宴的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失踪七年的九公主回来了，还是萧皇在乡下找回来的，一个乡下野丫头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可是凭什么，这个野丫头被太子处处推崇，明明六艺八雅什么也不会，凭一次拳脚功夫就受到整个帝京百姓的夸赞，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名门千金，才是那些底层人该崇敬的对象。

可惜，萧启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