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间笑 第十六章 药瓶

我见到霍衍空的时候，那一瞬间整颗心都瑟缩了起来。

“醒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准备蹭起来端端正正坐着，他背对我的身影转了过来，说:“别动。”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想着瞒我？要不是我见古潭采了新药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是我大意，没有补刀以求稳当。我带霍翎去城中却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

“哦？原来是霍翎要你陪她去胡闹。”他挑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样。

等等，意思是说，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不过在诈我实话。霍衍空不愧是老江湖，我之前动的那些心思现在显的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窗外天光大亮，他逆着灿灿的初阳走向我，却眉间积雪语气渐冷:“叶长风，你竟然想瞒着我，瞒着暗阁。今天为这个，明天为那个，以后你是不是还会瞒我更大的事？”

“暗主……我没有出格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失望。”我垂着头，他这次难道真的生气了，或许我做事不够稳妥没有让他失望，瞒着他才使他失望，若这算不该做的事做了，他要罚我，不晓得会是什么后果。

“不许再有第二次。”

“是。”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桌上说:“这是古潭的师傅曾经赠予我的药，补血益气，重伤良药，每隔一日服用一粒。”

他说完后看了我一眼，清清冷冷的目光像雪一般散落进我心里。我从来没这么没有底气过:“谢谢暗主，我以后……不会了。”

“好。”

不过半日，霍翎便气喘吁吁面色绯红的赶过来:“好啊你个叶长风！你让我保密，自己却没兜住给我哥说了实话。我被他一问，什么都说了！”

啧，这家伙又来了，我叹口气，准备好耐性。

“霍翎，我也是被诈出了实话。你哥他，太会套话了。”

“他那个人，你可得小心，主意多着呢。古大夫也是，怎么就让我哥看到了。指定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不说就直接做给我哥看，太贼了……”

“咳咳……”我假装咳嗽，她果然闭嘴没有再说什么，忙问我:“不舒服吗？”我摇头，她正好看到了桌上的瓷瓶，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塞子闻了闻问我:“这，可是我哥给你的？”

我点头。

她登时变了脸色。

“呵，我九岁那年跌进湖里，头撞到了水里的石头，流了那么多血，还发了烧。古潭说有他师傅给霍衍空的药可恢复的更快，我爹找他要他只说找不到了，为此我爹还打了他一巴掌。”

她的笑愈发冷:“怎么现在又找着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的话绕在我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噔——”的一声，她重重的放下了瓷瓶大步走出了门。

“霍翎！霍翎！暗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喊着她，她头也没有回。

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暗主或许是后来又找到了这药，但她已用不着了。

我慌慌张张披上外袍蹬上短靴去找她，捂着伤口出了门。

“霍翎，霍翎，你等等我，你听我说！”

她在路上走着，看起来还在抹眼泪，一边走一边硬着嗓子说:“你跟上来做什么，你快回去，不关你事！”

“霍翎，暗主或许只是后来又找着了。你想想，你是他妹妹，他能不管你吗？”我追上她扳过她的肩，她果然红着眼睛鼻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实在委屈的紧。

“真的吗？”

“真的！”我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无比真诚。

“你说的！”

“我说的！”

“好。嘿嘿。”她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害羞了:“哎呀，手撒开。”我才想起来我现在还是男子装扮，就这么把手搭在她肩上的确不合适，立马撒开了手。

“你才受了伤，又跑出来，快回去躺着，你看你脸都白了。”

“嗯，你不要想多了，暗主是关心你的。”

“……我知道，只是我现在就他一个亲人了，虽说暗阁的人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但，他们杀人如麻，我与他们不是至亲，始终不一样。”

我愣了愣，问她:“可是，我也杀过人了……”

“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那么多为什么。别站着了，快回去。”她忙赶我走。

“好好好，我回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