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间笑 第十五章 月下

路途变得异常遥远，等走到古潭的药堂时，我直直的倒了下去，只觉得陷入昏睡的那一瞬间我的眉头都是皱着。

“他这是怎么了？”古潭一边将我抱进屋，一边问霍翎，“怎么受的刀伤？”霍翎红着眼睛，十分认真的对古潭说:“古大夫，你别问了，叶长风他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你也别告诉别人，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受伤这件事！”

“可叶长风伤的不轻，怎么瞒？”

“我哥不常来偏阁，赤燕和玩世公这几天都不在，你就先收留他在你的药堂养伤好吗？”

“……好吧。”

苦丝丝的药香蹿进我的梦里，我隐约想起那颗咕噜噜掉落的人头和腹部袭来的剧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月光像柔雾一般蔓延在窗边和桌上，我缓缓撑起来，看见霍翎正趴在桌上睡着。

“嘶……”起身拉动伤口，我忍不住吸了口气。

“嗯……？”霍翎扭了扭身子抬起头来，揉揉眼睛看我醒了她也立刻清醒了一般。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着！你运气好没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要好生调养休息！”她一边说着，一边扶我睡下给我掖好被子。“霍翎，”我问她:“你为什么没有学武啊？”她明显愣了愣，语气有些僵硬的问:“你是嫌我连累你了吗。”

“怎么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

“……你别激动啊，我知道啦。”

“……嗯。”

她坐在床前，月光凉凉的洒在她的侧脸上，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她难得一见的沉静，说:“听我娘说她当年怀我的时候，我爹没有怎么高兴，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怀我时又没有被好好照料。”

“我刚刚出生时又小又弱，后来过了两年刚刚好些了，我娘又因为替我爹挡箭死了，”她轻轻笑了笑继续说:“你说怪不怪，人在的时候，他不好好珍惜，我娘走了，他反而念起了我娘的好。每年都会祭奠她，还好像补偿似的对我很好。”

“可是我自从失去了娘就整日里哭，也不吃东西，大病了一场。我爹仇家多，他本来就因为我娘的丧事和我的病焦头烂额，有人给他荐医他没多想也就答应了。可是那大夫不是救我，是要我命的。他给我下了毒，我爹为了救我求遍满城医馆都没有用，最后是山里的古先生，古潭大夫救了我。”

我一直看着她，她噗嗤一笑:“听的这么入神……古大夫说要救我只能以毒攻毒，忙活了半个多月我终于见好。可也因此，我身体是生生坏了本源，不能再习武。毁于毒，那就起于毒。我便没有习武，学了养毒制毒用毒。”

我默然无声，平日里见她骄矜活泼，只以为她是个晓得甜不知苦的女孩子。可是学得毒又从小生自暗阁，哪会事事顺遂如意。

“叶长风，你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你，可以学光明正大的本事，又极有天赋和胆量。你一个男孩子身体自然好的很，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的本事也很厉害，并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霍翎，你不必羡慕我，你也很好。”

“叶长风，嘴怎么越来越甜了，要不得要不得，你长的又清俊，以后莫不是要骗得多少女孩子欢心？”她歪着头笑眯眯的问我。

我涨红了脸，明明我也是女孩子，可是憋着就是不能说，只能苍白的反驳:“哪里的话！什么骗女孩子欢心，我才没有，我也不会！”

“哈哈哈，不逗你了，你快休息吧，好好养伤，本姑娘也要睡了。既然你醒了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回去啦！”她站了起来，打算出门。

我叫住她:“这么晚了，你走回去，又没有灯，怎么行？”

“那怎么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行？这里是暗阁的地盘，没什么危险的。”

“太晚了……”也不能打扰古大夫送她。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的确不放心她这大半夜一个人出去，不说遇到什么人，就是遇到什么野物也能把她吓个够呛。

“那你说怎么办？”

“回来，你也别坐着睡了。那儿还有长塌，我去那儿，你睡床上。”我准备起来。

“不行！”她一把把我按下去，“你就这么舍不得本姑娘，这么想我陪着你？那好吧，看你受伤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答应你。我去长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