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殿厚重的朱门紧闭,门前高台上,立着一口斑驳炉鼎。
只看这鼎上锈迹,便能感受到它所存留的年月之久。不过炉中的香火旺盛,青烟袅袅,昭示着它的传世不衰。
时辰已经不早,清山院入学大典即将开始。新近入院的弟子们早已三三两两排列在殿前旷地上,那一张张青涩的脸孔上,无不显现出满是期待的神色。
高台中央,娥湖院长张显之、灵山院长王佐之罕见到场。这状况,在往年可并不多见。反倒是身为清山院长的李道公,迟迟不见真身。
前几日清山院于丰德城考核,有人触发十品冥灵离火一事,早已不胫而走。
这样的人,不可不谓之为天才,恐怕任谁也不想错过一睹其真容的机会。
更何况这娥湖子弟,个个人杰,哪个不自视高人一等?又有谁想错过一睹其人风采,与之一争长短的机会?
只是当日余寄生触发十品冥灵离火后,李道公出于对余寄生的保护,又故意多招了几十名学子。并且对外声称是合几十人之力,才触发了这十品离火。
李道公的这一手混淆视听,糊弄普通民众尚可行,对于稍微有些见识的山院中人来说,那就真是骗人的鬼话了。
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娥湖、灵山两院院长一同作保,这事情也算被压了下来。
只是这么一来,私底下讨论的人却更多了。事到如今更是传的越来越离谱,衍生出无数版本。
于是乎此时大殿外围十丈处,早已围满了往届的内门弟子。
甚至有不少灵山、娥湖两院的弟子,早早就赶来,生怕错过这么一场盛事。
这倒是得益于辛见豪寓教于人的理念,娥湖山院历来对学子都是持开放态度,甚至是鼓励争斗的。只要学子所行所想不至于太伤天害理,山院基本上听之任之。
当然,这也决定了,凡是娥湖出山的弟子,都很强。
台上除了两位院长之外,在殿前廊下,此刻还立着近百位娥湖山院的长老。不用问,必然都是来一睹这天才的绝艳风姿的。
而台下,近百名新入学的学子,早已列队整齐。熟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这样的场合,谁都想极力表现出饱满的精神状态来。
万一老天开眼,突然被哪个大人物心血来潮看上,收做了入门弟子,基本上就算是步入人生巅峰了。
这种事听着荒诞,可概率还真不低,甚至可以说是经常发生。
在这灵清山上,别的或许少见,可这某某人在路上突然撞到前辈,然后机缘巧合被收作弟子的传闻,真是多如牛毛。
眼见时间渐渐消逝,李道公连人影都不见,台上一众人老们早已议论纷纷起来。
“六哥,老八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了,连洪钟都已醒过三发,他怎生还不来?”
灵山院长王佐之见时辰将到,十分不满的对一旁娥湖院长张显之喷道。
“哼”,张显之闻言长哼一句,愤愤然说道:“他如今抢了宝贝徒弟,如何还将别人放在眼里。”
王佐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来了精神。原来老六还在为李道公抢收余寄生为徒一事而气恼,当即烧上一把火,笑嘻嘻说道:“六哥,老八也是见才心喜。毕竟那么大个宝贝徒弟,换谁不想抢了承继自家衣钵。你没抢过老八也是情有可原,莫要放在心上,毕竟都是自家兄弟。”
“情有可原?自家兄弟?
老七,我若没记错,当日你也抢着收徒不是?怎么,你自个没抢到,如今又来做什么好人?哼!你这分明是拉了屎,又来劝别人说这屎味道还行,将就着吃吧。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门儿清。老七,劝你你可莫要做这肮脏腌咸的阴阳人。”
王佐之闻言立马炸毛,撸起袖子就骂起来:“老六,在外面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六哥。今天你却当着着这许多人的面损我,说我是阴阳人。
行,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不然修天殿那里,文斗还是武斗,你列个章程,老子跟你死斗。”
“文斗还是武斗,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这才几日不曾被收拾,便膨胀的没边了?”
……
只是转眼之间,两位院长已然骂得不可开交。
一众长老和围观弟子早已见怪不怪,个个面露嫌弃之色。早些年还有人试图拉架,最后谁也没讨到好果子吃。这些年修天殿,三位院长的文斗武斗记录不少。谁也不服谁,动不动就立生死状。
要说这三位院长,娥湖院长张显之武斗没输过,清山院长李道公文斗没输过。独独这个灵山院长王佐之最憋屈,文斗不过李道公,武斗不过张显之,里外里是个受气包。
可谁要说他们师兄弟之间关系不睦吧,人家斗完又一起喝茶品酒去,一直以来却是感情甚笃。
可你要说他们感情好吧,三天两头就会上修天殿斗上一斗。甚至有时候,拉架的拉着拉着也斗起来,成了三人乱斗。
对此三个院的修天殿理事长老那真是叫苦连天,逢人便说这碗饭不好吃,总不能说三个院长为老不尊吧。
只是这一幕,对于新入学的学子来说,就真真难以接受了。这哪里是他们眼中世外仙人,锦州名望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泼妇骂街,一众人被眼前的一幕雷的里焦外嫩,石化当场。
江芹儿拉着小星星一口气爬上六重天,刚要向第七重天走去,便看到奇怪的一幕。
只见宽敞的场地正中,围着里外几层指指点点的弟子。江芹儿生性猎奇,早将入门大典抛到九霄云外。她努力挤进人群,探首向里看去,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场中一少年正对着武成殿的方向入定禅坐,他双目紧闭,嘴唇轻抿,似乎不受周遭事物影响。只是额上不时有颗粒汗珠,顺着瘦峭脸颊滚落。
江芹儿看着眼前少年,不是余寄生是谁?还有那个童子摘星,此时不也正捧着一卷经书,站在余寄生身后不远处吗?
“江姐姐,你看,这不是刚才那个傻子吗?”
女童星星显然也瞧见了,当即闪着大眼睛,脆生生问到。
女娃娃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都笑起来。可见虽然是童言无忌,但大部分人还是非常认可她说的话。
“嘘,小星星你不许乱说话。”
“哦”,小星星应了一句,也从怀里掏出一小本经典,眨着大眼睛说到:“江姐姐,那我就送到这儿。时辰不早,你快上去吧,一会还来这里找我就行。”
“好的,你去忙吧。”
江芹儿拍拍小星星的头发,转身快速向第七层天的台阶行去。
待她左脚蹬上第一层台阶的时候,又回过头看向余寄生,只见余寄生还是那副禅定模样。看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江芹儿脑海中思绪翻滚,略微思索,又折回去,拨开人群,在余寄生身边寻个干净地面,也盘腿坐了下去。
一席火红,再加上江芹儿清秀绝艳的姿容,任是在山中修习多年的人,都无法不动容。
围观人群当即嘈杂起来,既有羡慕余寄生艳福不浅的,也有叹息江芹儿豆蔻年华就害病,做出这等傻事来的。
倒是一旁的女童星星瞧见,赶紧跑过来,学着摘星的样子,静静站在江芹儿身后。
“都散了吧。”
众人还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冷峻的声色传来。
对于清山院的人来说,这音色实在再熟悉不过——除了院长李道公还有何人。
李道公话音刚落,围观众人瞬间作鸟兽散,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影,只剩下两个小童还立在原地。从他们那皱起的表情来看,显然也是颇为害怕的。
“两个小家伙,很好。”
李道公走近他们,伸出双手,左右覆在他们的小脑袋上,极为温和地笑道:“此地不需要你们了,都忙去吧。”
“谨遵院长喻令。”
得了指令,两个童儿赶紧作揖,然后一同跑开,自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翻阅典籍去。
李道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寄生和江芹儿一眼,似乎颇为满意。他微微点头,随后迈开步子,就往第七层台阶行去。
待上了台阶,又开口轻声说道:“小丫头,神文圣武。文在武之上,超于圣,却不容于圣。故世人以文为长,以武为尊。”
江芹儿闻言,修长的睫毛轻微抖动,待她恍然睁开眼,却见李道公早已登上台阶,去得远了,只留下一个依稀不甚清晰的背影。
神文圣武?
江芹儿呢喃低语,似懂非懂,道声谢,又闭上眼,迅速进入禅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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