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上方的诅咒 第83章 司铁生又躲在了窗下

让自己的屋棚失而复得的李蝉衣，并没半分胜利的快感。相反，她只觉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发紧......

一句成语陨石般落进心田，让她生出了一阵几近窒息的恐惧。

——投鼠忌器！

古训啊！

恐惧的预感，在第二天的傍晚得到了应验。

6点半，正是以往蝉衣拿一只小矮凳，静静坐在屋门口，等老公吃完晚饭，来楼上窗前，先让老公吻，先让老公抱，然后一个墙里一个墙外，进行他们说不完道不够的悄悄情话时，照常的那扇窗户前，却空空荡荡了。除了那个窗位外，大厅窗前其它地方，一个个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光脑袋们，也一反常态地寥若晨星着，且又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着......

“铁生呢？铁生在哪儿啦？你们告诉我！”

山坡那边传来尖细地忧心如焚的嘶喊。又喊几声，纪杜山推开旁人出现在窗前，正吸口气要喊什么的时候，陈武大声叫骂着赶了过来，粗暴地挥着手，把活动大厅里所有的人通通赶回了他们的监房。

这一幕，这一出，李蝉衣只管张着嘴，半点发不出声，浑身神经一下瘫了似地，跌坐在屋棚前。这一夜，她在屋棚前整整坐了一夜，陪着她的，是天上那个惨淡的月亮，墙里那些陆陆续续渐渐撤去的，贴在各自监房窗户上的脸。有一张脸整整贴了一晚上，他是纪杜山。

李蝉衣疯了，第二天，他去监狱，要求临时会见，没予同意，在狱政科泡了半天，无果而返。下午又去要求跟老公通个电话，也不行。

水深火热之中总算熬到了他们的会见日，李蝉衣比该来的时间，足足早来了一小时。她知道早来纯为徒劳，却没法子，没法不让自己去犯傻！

第一批会见的家属放进去了，按理应该是对应的犯人从监区叫出来，可别人的都来了，她老公却没出来。他问5监区的警官是怎么回事？警官支吾了半天，回答说他病了，正住院，没法来见。李蝉衣只得独自一人，坐在家属等候室一角默默垂泪。各种各样坏的可能涌出脑际，一把把利刃肆无忌惮地屠戮着她的心房。好玩的是，每当这时，却总有一个“人”大声地驳斥这些可能，肯定地宣布：没事的，会有什么事呢？就是病了又怎么样？人不都有个仨病俩灾的吗？铁生年富力强，生点病怕什么？

宽慰是一味良方，让她忧心的焚火渐渐降下了点，让她有勇气，有力气，从会见楼出来，绕着围墙回到自己的窝棚。站在窝棚前，望着对面墙里空荡荡的二楼活动大厅，望着昔日“焊”着老公的窗栅栏，如今极其残忍地空缺着，她的心再次被掏空了，不知自己是活着是死了，是真实的自己还是虚幻的躯壳，眼前是真有的现实，还是虚无的世界......

突然，她敢说那是真的！那绝不是幻觉！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完完全全地闻到了他的呼吸，他就躲在那扇窗子下面的墙下！......

李蝉衣的直觉发现半点没错！

就在这边又唱又跳，又敲又叫地乐翻了天，直把在墙外灰溜溜，指挥人忙活的陈武气得牙根直咬。金训昨天把自己一顿臭骂，他只好把叫骂当成补药吃进，过后毕竟满腹恶水倒流，跟眼前在犯人面前的羞辱合成一股，合成了一股恶气冲天怒火填膺的狂涛......

在第二天查卫生的时候，陈武从司铁生的枕头包里，搜出了一条两尺长的松紧带。监狱规定，1尺2以上的带子绳子属违禁品。禁绳禁带，一是怕用它将自己套了脖子，挂在窗户上或别的可挂之处。二是怕用它在身后勒在警官或别人的脖子里。但松紧带其实是会骗人的，将自己挂在窗上，踢掉凳子，脖子里带子依旧，脚却着地了......站警官背后，将松紧带套上他的脖子，往后拉一米长，照样不会影响他转过身来，搧你两个大嘴巴......

不去管它，好歹总是带子。

——面条也是带子，倒是可以不算的。

私藏违禁品，严重的是可以送“大严管”的，鉴于司铁生的违禁品是松紧的，对他的处罚也有了松紧度，不送“大严管”，交监区的“小严管”。

一个单位，总得履行一个单位的组织功能。开了饭店，你得供人吃饭。开个铁匠铺，你得向人提供铁器。开了监狱，你得向关进来的人提供惩罚。这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道理！亘古以来，对犯人的惩罚，与饭店的煮米铁铺的打铁，均在履行它的职能而无可厚非，偏时代进步了，文明提高了，对犯人的惩罚里，打骂体罚算违规了，明确规定了，监狱管理者不得打骂体罚犯人的条款。

上世纪80年代前，与现在的这方面情况大不相同了，到本世纪末新世纪初，打骂体罚现象，在监狱很少有了。这是一个迟到的伟大。不准打骂体罚犯人这一句，在全体狱警面前黄钟大铝般敲响了，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堤坝。

但这个堤坝，在5监区，在陈武主政下的5监区，搞了“新监管模式”试点后，被挖了个缺口。谁有这么大个权力?陈武就有，因为他有尚方宝剑，他得到了高人指点......他和金训人等焉敢不从？

纵如此，毕竟不敢玩得太大，陈武只限在监区的一个特定地方——监区的洗澡间——那里没有探头。被执行的是那些中度违规者（重度的送监狱“大严管”，轻度的扣分，或面壁加扣分。）批准的权限，在陈武。

此一管理举措，称之为监区“小严管”。

5监区的“小严管”制度，建立在去年的下半年。陈武去年初调入时，曾提出过此事，被当时主政的钟国荣二话没有地否决了。钟国荣下半年被借调出外后，陈武在民警的一片反对声里，还是态度强硬地力排众议建立了。其时，有监区其他领导反映到监狱长金训那儿，金训却说：“规定警官不准打骂体罚犯人，陈武的‘小严管’，动手的又不是警官......”

金监说得很无奈，那位首长指示的“新监管模式”试点里，就要求搞“小严管”这个内容。

司铁生刚被押进洗澡间，当即便捧起了腰部......

情知不好，已是普通民警身份的钟国荣，冲出办公室欲来阻止，但当他冲进洗澡间时，能做的只是指挥人，将一副担架抬了司铁生急送监狱医院。

在医院住了几天出院了，他原先那只非蝉衣的移植，是自己健康的肾毁于一旦......

男人视自己的雄风为生命，肾脏被毁，雄风不再，司铁生安得有脸面对山恩海情的爱妻？......

（——《判决书》上，美男子雷同是个逼卖淫女杀死自己老婆的十足恶棍，实情如何？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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