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巅 第六十章 预言

齐全所说的传说更像是一则预言。仙，是白溪这样精怪所能达到的最高修为，白娘娘在人间消受香火，也是为成仙作准备，修道者也可以成仙，在凡间享受比凡人更长的寿命，同时也要造福一方。神，是另一个世界的统治者，凡间只有神迹，却从无神出现过，白溪的印象中，白娘娘说过，神在看不见的地方指引着人间的仙，维护人间的秩序，天雷只是其中之一，若世上真到了妖魔横行，无路可解的地步，神还会放出地狱的业火，与天雷一同还人间以清净。

“我在宫中的典籍里看到过这一传说，据说有一位仙人是因人间香火成仙的，为了报答当地百姓，他留下这样的话：‘你们的子孙后代未来会遇到一位王，他是第一个以凡人之躯打破神与仙界限的人。他孤身一人，成为人间唯一的神。”

“这种传闻，只不过是人类对神的臆想罢了。”白溪不以为然，“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位神，我怎么看也不会是现在的王上或王后。这比追求长生不老还要不靠谱。”

齐全没有急着反驳，笑着说：“起初我也不相信，这传闻不说百年也有千年了，人间何曾出现过神？誉国统治时期应该说是术法达到顶峰的时代，也没人能成为所谓的王。但是我却在前朝的卷宗中找到了许多先知的解读。”

“先知？你是说人类中的仙？”

“不，他们还未成仙，只是拥有与神沟通的能力。”齐全想了想，继续刚才的话，“前朝的巫师将这些人零碎的叙述拼凑过，发现不出百年，此王将现世。你说，若不是双王中的一个，又会是谁？若是他人，岂不是天下大乱？我曾怀疑卫鸢背后有个王，谁曾想是个妖邪。”

“可是，这王并没有什么特征，我还是不信。你们这些人可真好笑。”白溪看着桌上的瓜果，馋嘴。

齐全见他不信，转了话题：“冯祺这事，王后托我来办，你觉得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白溪摇了摇头，晃着身子到了桌边抓了把瓜子，道：“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我劝你也少参与这事。虽然传闻我不信，但王上王后却不一定，或许二人对争王一事都筹备良久，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溪正色道：“齐兄，我也有一事要拜托你，你若见到与我手中镜子相似的东西，万望留意。我是不在意谁是你们凡人的神，等到我找到白烟，我也该退出这些纷争了。“

“你要走？”齐全惋惜的眼神令白溪动容。

“我们迟早要分别的，除非你愿意和我一同离开。”白溪将手搭在齐全肩上。

齐全苦笑：“等王后大业既成，说不定我会带着霜予来找你。”

白溪背过身，道：“若要成仙，你也得做好与妻子分别的准备。吴小姐并无仙缘，你可以一边修道一边陪她走过一世，但你真忍心让她见到自己逐渐老去而你还是壮年的样貌？你若与她一同终老，恐怕也错过了这修道的时限了。”

“我不修道。”齐全上前，“只是来看看你，我的兄弟。难道作为老朋友见面都不可以吗？”

白溪有点惊讶，但他也很快接受。“那我可随时恭候。我就在霖山上。我离开之后你就拿着这玉坠吧，作为上山的信物。”

齐全接过那玉坠，别在腰间，笑着与白溪出了门。

另一边，冯祺被禁足家中，只待成亲那日。王后下的命令，国舅倒是欣然接受，自己自上次之后已经失了实权，与南宫家联姻未必是坏事，只是冯祺出去历练了这遭，心野了不少，死活不肯同意，在家里闹了好几日。许是害怕南宫云山在暗室中的手段——冯祺一直没敢告诉父亲，这南宫小姐的毒辣刁蛮给他心中留下的创伤有多深——冯祺在家撒泼打滚的样子让国舅头痛不已。

南宫一家没有什么动静，女儿再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况且坊间还在传自己家为了公孙家的财产谋害亲夫，要不是王后赐婚，差点就声名狼藉、人人喊打了。于是，这些筹备嫁妆之事都是南宫云山一人完成，先是变卖了不少公孙家的财产作为嫁妆，再将靖州的产业悉数交与娘家管理，接着便是只身来到王城准备完婚。这一通下来，连王后都感叹她确有管家之才，对冯祺的诉求自然是置若罔闻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王后这一安排，也与南宫云山进贡的东西有关。由于南宫家本身没什么奇珍古玩，南宫小姐便把从公孙家搜刮的古董悉数献上（那些古书卷轴都被卖了，后被白溪收购），里面就有一些画卷，以及第三面世镜。

王后并不关注古玩，倒是从画卷中发现了不少与“那个传闻”有关的消息。齐全虽已投奔王后，但并不是心腹，没能接触这些画卷，只是被指派布置婚礼。而李省则带着一众能人异士开始了破解画卷的工作。

按照时间顺序，最早的画卷显示的正是齐全所知道的那位仙人的故事，后来，就是先知们的解读，比齐全知道的更详细些。

王的现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旦满足这些条件，他便会出现，并不是指定了某个人。天时，便是需要神迹的指引；地利，此人必处权力中心；人和，此人要摈弃个人情感，施大爱于世间。誉国国主曾满足了前两个条件，然而他的巫术治国之策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并不是神的人选，也因此被灭国。这三个条件看似简单，实际上是要同时出现才能发生效用。所谓的现世时间，也只是一些先知为了投国主所好而瞎编的胡话。至于公孙家收集这画卷的原因也是不言自明的，孙丞相自己也难逃俗套，国主不仁，自己也可取而代之，只是没想到国之将亡、权柄下移得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实验这一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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