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 10 官差来了

程雷见着钱瓷跑得没了踪影，这才将手中砖头丢在了边上的草丛里，将收起来的学证又掏出来用手指一弹，向着另外二人得意道：“二位，怎么样，现在我也有学问啦。“

赵无双面露鄙夷有些不悦的道：”你抢这玩意儿来干嘛，擦屁股都嫌硬得慌，你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

见赵无双的语气有些不善，程雷转头向着杨树道：”什么情况，树哥，干嘛呢你们这是？“

杨树道：”你这样搞他要是万一想不开去投河，去吃耗子药死了，这账是不是得算在我们身上？好好的买卖变成抢劫，再成杀人，咱现在可得说清楚，真出事儿了你可得去自个儿把主犯给坐实了。“

程雷见赵无双和杨树一块都在说自己的不是，心里有些不服气，他道：”我就算做过了你们早干嘛去了，刚才你们怎么不出来说啊，现在在这里唧唧歪歪有什么用，操！“

“刚才说不是怕驳你面儿吗。”赵无双小声嘀咕道

程雷火气一下上来，见路边上那钱瓷丢下的书箱还在那里，冲了过去一脚将它踢翻滚了几圈。”我还有个锤子的面子，你们不是说我做错了吗？行啊，我认了，我现在就追他去，给那爷磕头道歉，你们也跟着去，我要不磕我是你们孙子。他妈的，什么世道，两只胳膊肘都拐出去了！“程雷说完就要往大街上去，走了两步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了来提起刚踢出去的书箱，把地上四周掉出来的书籍胡乱捡了起来塞进去，扣上盖子这才重新向街上走去。杨树赵无双隔着几步远默默跟着，到那小土坡上面时，前面的程雷突然定住不动了，待得杨树赵无双过来时，才看见下面一行三个人正在爬上来，当先的正是刚才他们打跑的钱瓷，后面跟着两名官差，两名官差一抬头，正把上面三人瞧得一清二楚。

原来钱瓷被程雷抢了学证后，在大街上失魂落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突然看见了城南巡街的官差，他抓住救命稻草般立马过去报了案。天下放榜之时竟然敢有歹徒在城中明抢学子，这还了得，巡街官差草草问明情况后带着钱瓷立马就来到了这小土坡前，刚好就把这三人堵了个正着。

“卧槽，翻车了，把李予安那小子给招来了。”赵无双轻声道，末了又补了句：“跑还是不跑？”

“不跑，老子丢不起那人！“程雷和杨树异口同声道。

”好吧，我也是丢不起那人。“赵无双跟着道。

钱瓷等三人爬上来后，程雷赵无双杨树自觉往里退了点，钱瓷指着他们三人向身后的官差道：”大人，就是他们。”两个官差一长一少，年长的约莫三十来岁，手待杀威棒，腰佩牛尾刀

冷峻的看着面前的三位流氓少年。年少的那位跟杨树他们差不多岁数，着七品百鸟官服，清秀俊朗，眉宇间更是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持重。那年少的官差冷冷的看着杨树他们，良久没有说话，钱瓷以为他们没有听见自己的指证，又道：“大人，我书箱也给他们抢了，那个就是。“说着钱瓷指了指程雷手上提着的物事。

那少年官差终于开口了：”把证还给他，今儿的事儿就算结了。“

钱瓷一听说事情这么容易就算完了，他可不乐意了道：”大人，按咱大周国的律例，拦路抢劫者轻则梃杖十五，重则可是要坐牢杀头的啊，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把他们放了，他们是惯犯，抢的还是新晋功名的学生，理应得按重了判。”他说完之后往杨树他们这边瞟了一眼，程雷看见他的样子再想到刚才还是一副极尽卑微求全之意，现在却尾巴一翘小人得志，哪里受得了。

”操你妈的梃杖，操你妈的坐牢。“程雷手中书箱趁手就向着钱瓷丢了去，“啪”，幸亏他躲得快，书箱擦着钱瓷头皮径直飞到了土坡下，磕在了路边沿上摔得稀碎。

“大人你看见了，当着你们的面他还这么嚣张，不加严惩何以扬国法，何以慑恶徒。”钱瓷躲在两个官差后面，露出个头道。

那年长的官差转身一把按住钱瓷肩膀，说：“从现在开始你闭上嘴，再聒噪一句，你十年书就白读了，明白吗？”

“啊？”钱瓷张大了嘴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看到面前这个大人神情不是在开玩笑后，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还是那一只被恶狼包围的猎物，唯一的变化就是恶狼又多来了两匹，他闭口再也不敢多言语一句，惴惴不安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雷子，杨树，双双，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别和我对着干，我再说一遍，把他的学证还给他，今儿的事咱就翻篇了。”少年官差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继续说道，听他的语气，不但认识杨树他们，这里间好像还有交情在的。

“李予安，你少他妈来这一套，老子最烦你这种说话的调调，老子鬼都见过了，你在我面前人模狗样装什么呢？“程雷忿忿叫骂道。他这么一说，钱瓷心里彻底就跟明镜一样了，这两个官差确实和那几个痞子认识，而且要命的是那年轻的官差还想卖他们人情，我不会惹着了什么豪门大户人家的子弟了吧？想到这里，钱瓷更加惶恐，如履薄冰。

三人确实和眼下这个叫做李予安的官差认识，李予安比他们都小一岁，以前常跟在他们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四人曾经一起为非作歹，飞鹰走狗，没在在岳麓城南城祸害。不过后来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穿上青衫，梳起发髻，开始提笔习文，学孔孟之道，自然而然就和曾经的狐朋狗友疏远了。后来他经人引荐，在官衙门谋了个差事，专司南城一片儿的巡街，调解，缉盗等治安之事。在这个位置上难免会跟杨树他们发生摩擦，他瞧不上这些玩伴的不思进取，十五六岁了还在干些鸡鸣狗盗的下作之事，杨树他们更是对这个曾经的小跟班鄙夷痛恨之极，当了官衙的狗腿子就把大哥给逮进去关了几次，什么人性这是。几次龃龉之后，双方算是彻彻底底对立起来，只要杨树他们一犯事儿给李予安抓住，少不了进去吃个十天半月牢饭的，每次一放出来后，三人都恨得牙痒痒，想堵他给他一顿结实的，可是报复国家公职人员，这在岳麓城可算是重罪，三年起步上至死刑甚至祸及家人不封顶，三人虽然浪，但心里还是有根红线不敢碰的。既然报复不成，那只就只能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日积月累下来对李予安的怨恨，那就可想而知。

李予安见程雷不识抬举，道：”最后一次，把证拿出来，否则你们今年过年怕是要在牢里吃饺子了。“

赵无双看李予安一副高高在上，定人生死样子早就不顺眼了，听得他这样说，道：”那敢情好啊，咱南城监狱的饺子是一绝，杨树他爹在里面养的白白胖胖的，听说上茅房都得有人跟着，雷子，你猜这是怎么着？“

”怎么着啊？“程雷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接道。

赵无双道：”上完得扶一把呗，好家伙，300多斤冒尖儿，蹲坑上的板儿都是给他特制的，就怕兜不住给掉下去了，那谁敢去捞啊“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双双，我操你妈，打你丫的。“杨树上前就要动手，三人嬉笑闹作一团，故意将李予安等人晾在一边。

李予安脸色一沉，头偏向那年长的官差低声道：”阿福，全部拿下。“

被呼作阿福的官差手中杀威棒一挑，就向三人走去。三人虽明着是在打闹，实则将李予安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见官差过来抓人，杨树最先发难，手中一直还提溜着的茶叶蛋猛的向阿福丢去，顺势扑向他后面的李予安，赵无双，程雷跟着止前拖住阿福，擒贼先擒王，三个人早就看出了这个阿福对李予安毕恭毕敬，不像同僚倒更像是主仆，只要把李予安拿住了，不怕他不听话。只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却过于骨感，只见杨树刚到李予安跟前，李予安身体微微稍侧，伸脚一勾，杨树便狠狠的倒了下去。李予安跪压在他背上用牛筋绳将手给捆了起来。

“你这王八拳没长劲啊，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三次被我摁在地上了吧？“李予安轻声说道，嘲讽意味十足。

杨树给人这样踩在脚下说话，气得头皮发麻，他兀自嘴硬道：“有本事你放我起来咱再练练，刚才我是自个儿不小心绊了。”

李予安哼了声，不再理会杨树，任凭他在地上骂骂咧咧。另外一边，程雷，赵无双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阿福杀威棒在手，瞄着赵无双轻浮的下盘，不轻不重往膝盖上戳了一下，他人整个就跌倒在地，由于惯性的作用连带着还啃了一嘴泥，狼狈不堪。阿福如法泡制，收棍另一端如灵蛇出洞，也点在程雷膝盖上，程雷身形只是晃了晃，，稳住了后他已在阿福近身。“操！”程雷大骂一声，环腰抱起阿福后用尽全身蛮力往地上砸去，阿福临危不乱，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的时候棍子随后伸出，重重打在程雷双腿上，“啪……“程雷终于也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