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嘉靖 第十章 皇帝的钱

“如此，平凉灾民问题可解。”杨廷和说完便如老僧入定一般，肃立一旁。

正德皇帝半响过后，才缓缓说道：“先生，那这买粮的钱从何而来？”

听到正德的发问，杨廷和还未回答，一边的李东阳出言了。

“陛下，昔日先皇在位时，江西吉安府水灾，灾民二十万，与今日形式颇为相似，为解决灾患，先皇从内库拿出了五十万两白银解决了朝廷之急。”

“先生意思是，从皇宫用度的内库中拿钱给朝廷用？”正德听李东阳所说，感觉出一点阴谋。

李东阳与杨廷和二人都曾为东宫讲学，是正德的老师，也没对正德有多大畏惧。

直接直言道：“陛下，裁减宫禁人员，整顿内宫，实乃承先皇之德，陛下效法先皇，上为大孝，下无愧于黎民。”

“陛下，李大人所言甚是，先皇在时，曾想缩减皇宫用度，宽慰国政，如今陛下已经减少了皇宫用度，何不完成先皇宽慰国政之心。”

两人如此说辞，说的正德都不好反驳了。毕竟在正德眼里，父皇是他最崇敬的人，身为帝王，却只宠爱一人，他和父皇母后就组成了最幸福的三口之家。

父皇还以身作则，克己复礼，虚心纳谏，使得帝国的颓势得到反转。

为丈夫，为君主。他都无愧于天地臣民。

“既如此，先生就拿个章程出来，朕在批阅决定。”说到这个份上，几乎就是板上定钉，两人都知道正德算是同意这个决议了。

“平凉事可以放下，达延兵犯大同该如何处置呢？”正德始终不忘这胆敢侵犯他领地的北寇。

“陛下，达延汗领兵犯境，不过是劫掠，臣依旧认为应该主守，达延汗占不到便宜，自然会离去。”李东阳出言说到。

“先生总以为达延只是劫掠，为何不想想若是他找到机会，直接攻占大同、宣府，据地威胁京师，当如何？河套之地不就被达延占去了吗？”

显然正德有些气愤，李东阳又是说守，守需要大量兵力，耗费大量金钱与粮食，还不如攻。

“陛下，大同、宣府与河套之地不同，大同、宣府是大明全力打造的北方军镇，重兵集结，又比邻京师，朝廷随时可以派兵支援。“

“既具有如此大的优势，为何朝廷不派兵主动出击，将达延斩于草原，难道大明战将无一人敢战？“

“陛下，军国大事不可不慎重，英宗皇帝率领二十万京营精锐被征，全军覆没，差点断送大明国运，陛下应引以为鉴。”

李东阳话说到这个份上，正德也无言反驳，他现在与当年的英宗没什么两样，生于深宫，从不知兵事，只是有那一种想率军征伐天下的欲望。

“那大军粮饷如何筹集。”正德现在只有这个问题。

“陛下，达延汗有五万骑兵，人吃马嚼，耗费更大，必然不可长久，李大人虽然计划了三月的耗费，但实际耗费不了这么多时间。”

杨廷和继续说道：“陛下可先派遣数万先头部队，支援各个要塞，其余人等整顿待命，若是达延汗顺势退走，则不用再派遣大军，就可以省下大笔费用。”

“好，杨先生果真是老成谋国。”杨廷和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会算账，正德听了他的话心情好了一大半。

当然，正德也不是个掐钱的吝啬鬼，而是在他想来，自己刚从皇宫内库拿钱平灾，若是再拿出几十万两白银用于大军出营，而大军又毫无作为，只是守城威慑，他就觉得相当的亏。

“可是先生，若是达延死硬不走，又当如何？”正德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陛下，可传旨宁夏总兵，伺机而动，威胁河套地区，达延汗必然不可长久。”李东阳稍加思索，便回答了。

“如此，先生们就将此事办妥，制定出方略，朕就盖印颁下去。”正德见事情安排妥当，就不由分说把事情全交由内阁办理，军饷就交给户部出吧。

同时他心里也有点诽谤：明明心里早有办法，为何就要拿到朕面前说呢，是试探朕，还是为了掏空内库呢？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是无法明说，就揭过去了。

“臣告退。”李东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杨廷和拉了一下一角，就与杨廷和一同告退了。

······

“介夫，为何阻我？”出了豹房，李东阳就对杨廷和询问。

“宾之，陛下性情你又不是不知，停驻豹房岂是你三言两语可以劝说回的。而且多言，反而使陛下不喜，更厌烦与朝臣商议。”

“今天，吾等如此试探陛下，让他从内库中拿出巨额钱财，陛下都肯拿出来，可见陛下对于军国大事毫不懈怠，颇有先皇之性，所以吾等引导即可，否则欲速不达，贻害无穷。”

杨廷和说完，李东阳默然点头。

“介夫深谋，老夫孟浪了。“

·······

豹房内，朱厚照随意坐在一把雕龙画凤的椅子上，身旁依旧侍立着掌握宫禁机密的高凤，身前坐着司礼监掌印刘瑾和东厂提督马永成。

不过，两人都是正襟危坐，只把半个屁股，放在凳子上。

此时，朱厚照眯着眼，把玩着一枚印章。忽然他开口说到：“高凤，你掌握大内各种机密文档，可知宣府、大同有多少兵力？”

高凤听见正德询问，并不慌乱，一字一句说道：“皇爷，根据弘治十二年的档案记载，宣府有兵八万五千，大同有兵七万。”

听见高凤的话，正德一下做起来，眉头轻微皱着。

“这么说来，宣大加起来有兵十三万五千，为何面对达延五万，还向朝廷求援。“

“皇爷，不止如此，从太宗文皇帝制定边防以来，宣府、大同与太原就为一体，合为山西三镇，三镇之间互为犄角，拱卫京畿西北。”

“太原镇有兵六万八千，合起来三镇既有近二十万兵力，对付达延五万，不能攻，守则绰绰有余。”

高凤对正德的疑问没有回答，而是说出另外一些，正德不知道但是听到更愤怒的信息。

若然，听高凤说完，正德皇帝眉头皱的更厉害，眼神也有了些冷厉。

“刘瑾、马永成，你们一个司礼监，掌握朝廷各类政务；一个提督东厂，掌管各地情报，你们来说，怎么回事。”

正德把问题交给了刘瑾、马永成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