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32章 剖玄析微

听了山口正雄的一番长时间的叙述之后，龟田一郎舒了口气，深深叹道：“将军可知天皇为何答应大明皇帝朱见深的请求，让将军刀下留人，这才保住她大岛贞子的一条性命？”

山口正雄随口而出，大声说道：“为什么，是天皇仁慈了呗，我山口正雄就始终不懂，她的儿子小野次郎是帝国的叛徒，帝国留她大岛贞子又有何用？”

龟田一郎诡异地笑道：“难道将军一点不懂天皇的用心，丝毫不知其中的奥秘？”

“是什么用心，有怎样的奥秘，你龟田君又可否告知我山口正雄？”

“当然可以，不过将军必须保证不能泄露其中的丝毫秘密。”

“龟田先生请放心！我山口正雄知道什么事能说，晓得什么事能做。”

“其实，大岛贞子并不是我们东瀛大岛家族的一位妇人，小野次郎也不是大岛贞子的亲生儿子，只有那个五毒俱全的次郎父亲——小野混蛋，那才是真实的身份，毋庸置疑。”

“什么？那小野次郎是谁的孩子？她大岛贞子又是谁？”

“大岛贞子便是大明朝宪宗皇帝朱见深的首任皇后——吴鹅芳。”

山口正雄极为惊讶地大声叫道：“龟田君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吴皇后若不在冷宫，那个在冷宫中受苦的被废皇后又会是谁？”

“冷宫里的被废皇后她不是汉人吴鹅芳而是我们东瀛的妇人大岛贞子，而那个小野次郎也不是东瀛混蛋小野的儿子，他是被废皇后吴鹅芳哥哥吴瑛的次子——吴宪。”

山口正雄愤愤不平，他声嘶力竭地用力吼道：“别说这一切又都是后土御门天皇一手设计所导致的结果，为何不早露真相，致使浙江宁波的溪口死去了多少帝国的英才。”

龟田一郎哀声叹语：“他天皇能说吗？万一泄露了消息，那个冷宫里的大岛贞子便结果悲惨。”

“还真是用心良苦，怪不得我山口正雄一提要为兄长和弟兄们报仇雪恨，天皇总是暴跳如雷。”

见龟田默然无语，山口又极为疑惑地轻声询问：“这两个女人又是如何调包的？我山口正雄可听说，皇后吴鹅芳极其聪明，对东瀛文化了解很深，能说出一口地地道道的长崎方言，可大岛贞子就不一定，她对汉语了解了甚少，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龟田一郎十分不满地大声呵斥：“好你个山口正雄，竟敢看不起我龟田一郎的表妹大岛贞子，她要不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为了天皇的大计，也不会西渡大明，关进冷宫，受苦受难。”

山口正雄见龟田一郎伤心落泪，便连忙近前赔礼道歉，他无比愧疚地轻声说道：“皆是我山口正雄的不对，还望龟田君大人大量，看在我们都是为帝国服务，为天皇尽忠的份上，原谅山口正雄的此次口误。”

龟田一郎一边摆手、摇头，一边痛苦万分地如泣如诉：“口误倒也谈不上，是我龟田一郎太感情用事了，大岛贞子不仅是我龟田一郎的表妹，还是我龟田一郎的妻子，她是大明汉学的爱好者，从小立志，征服大明，为帝国服务，为天皇尽忠，是如今她过得怎样，我龟田一郎全然不知，是我利用相鼻面术，把她们二人的容貌偷偷更换，是我龟田一郎对不起她大岛贞子，十几年了，我龟田一郎始终等待着我的妻子大岛贞子，希望有一天，大岛贞子能恢复原貌，回到我龟田一郎的身边，好让我们一起伉俪双行……”

没想，龟田一郎竟饱受如此痛苦的煎熬，山口正雄与他相比又做了些什么，无非是号召军人支持院政，反对摄政，力助天皇重新掌权，我山口正雄与他龟田一郎相比简直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想此，他拍了拍龟田一郎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日后若有机会，山口一定要将龟田君的女人大岛贞子，救出冷宫。”

“将军就别安慰了，我看也差不多要去露个面，时间太长怕是朱钦起疑心。”

“怎么，龟田君不是长期在大明生活的吗？难道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龟田叹道：“朱钦可不是一般的钦差大臣，他既有皇室贵胄的光环，又有侦缉破案的天赋，还有监察御史的职责和宪宗皇帝给予的特权，虽然龟田掌握了许多陈土发家族以及他个人的诸多情况，但事态的瞬息变化，都会让人猝不及防。”

山口正雄还有疑问，可龟田一郎的确没空，他要向朱钦汇报郑州的受灾情况以及郑州府衙所采取的救灾措施。于是，他向山口正雄戏言道：“恕不相陪山口君，我龟田一郎现在要当陈土发。”

山口感叹道：“也忒难为龟田君了，要不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天皇的大业，谁又愿意这般闹腾来折磨自己。”

“大人您在府上的呀！刚才焦作陈家沟的叔父陈生水还到处寻找大人您呢。”府衙师爷陈及第无比焦急地大声说道。

“以后没人的时候都叫叔父，别开口闭口叫大人，他陈生水是你的叔公，是我的叔父，侄子一定要好好招待。”

“叔父，叔公他老人家能安排在郑州的驿馆吗？”

“急什么急，我问你，钦差安排得咋样？可别坏了我的大事，若钦差心有不满，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放心吧，他在驿馆好着呢，要不叔父先去看看，不但食宿一流，还派专人服侍钦差。”

“这还差不多，我先去驿馆见见钦差，你赶紧帮我找到叔公。若是叔公生气，就说我在忙于公事。”

陈土发是河南焦作陈家沟人，陈家沟原名常阳村。洪武年间，山西泽州人陈卜迁至该村，因村中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深沟，而村里的陈氏人丁兴旺，子孙满堂，故而更名陈家沟。那陈氏第四代掌门人陈生水将祖上陈卜发明的陈氏功夫发扬光大，并将所有的招式画像且临摹纸上，他此次前来郑州，就是想把临摹好的陈家功夫，送给自己家族最有出息的侄子——陈土发。

且说，被郑州府衙师爷陈及第安排在驿馆寓居的钦差朱钦，他并不急着让陈知府汇报灾情以及郑州府衙针对灾情所采取的救灾行动，而是与驿馆老板和街上的小贩说东谈西。

驿馆老板说：“过去的陈土发还算是不错，他体恤民情，顺应民意，不像他的侄子——惠经知县陈天平那样，只知道欺压、剥削百姓，从不帮着百姓谋取利益。可最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整个人都完全变了样，不仅和他侄子一样贪婪攫取，甚至做得还更加过分，对他有意见的人，统统被他关进了监狱，稍有不服，还铡刀侍候。”

“你们驿馆的麦小红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师爷让她服侍钦差，难道郑州的驿馆都有这项特别的服务。”

老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满您钦差大人，小的姓许，叫许茂才，陈土发的原配妻子就是我许茂才的二姐许有娣，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一天，陈土发竟然告诉我，说我二姐跟人私奔且毫无踪影，我二姐和他陈土发历来感情笃厚，又怎么会突然跟人私奔，我和家人都不信，便四处寻找，可现在都过去了几个月，却突然听人说，看见我二姐前些时间被洪水卷走，虽然时间出入很大，但许家人非要让陈土发做个空冢，以便祭祀、悼念活动，可没多久，陈府又来了一位年轻的女主人麦小红，俩人也算是好过了一段时间，可陈土发喜新厌旧，不长时间又换了新人，还让麦小红到驿馆当了特招小姐。可我总觉得成为驿馆特招小姐后的麦小红并不像是被人抛弃的深闺怨妇，而是她自觉自愿的一种行为，像似担负什么特殊使命……”

此时，外面叫嚷声不断：“时逢春回归，百花正及时，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算命了，算命……不准不要钱……”

朱钦道：“许老板可否让算命先生来一趟？”

“小事一桩。”

算命先生一走进驿馆，便向朱钦奴了奴嘴，朱钦明白，随即把算命先生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钦差大人，我是吏部的张公啊！”

“我知道先生是吏部左侍郎张公大人，朝廷大臣为何不敢直接面对，而要装扮算命卜挂？”

张公低声说道：“钦差还以为我张公是河南的巡抚大人的呀！告诉钦差，这次的张公，可是几重身份来见您，但都得隐秘，不可公开。一是皇上令我来见小野次郎，说是他的母亲病重，好想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他听覃包说过，小野次郎的母亲，其眼神，动作酷似冷宫中的被废皇后——吴鹅芳。二是福建布政使万良和邵武知府吴德明会将闽地的捐助粮、物运来河南，说他们二人要急着见到钦差大人。”

“这俩人要找我朱钦，定是被浙江的案子给吓的。”张公点了点头。

朱钦又道：“张大人所言并未明了，那小野次郎的母亲像关在冷宫里的吴皇后，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关在冷宫里的吴皇后不变，其余人又哪里管得了，况且小野次郎的母亲是东瀛女人大岛贞子，即使有点相同，那也是因为东亚的人都是黄皮肤，两者不相干，是覃包年迈，走了眼神。而福建万良大人和我朱钦的岳父吴德明，他们来河南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救济赈灾，而且还要我朱钦将来在皇帝的面前替他们美言。”

张公知道，皇室的事情，朱钦不便说得太过明朗，他虽然口头否定，但凭朱钦的非凡侦探能力，就一定能把真相厘清。

其实，朱钦明白，皇上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张公前来河南郑州告诉他这种模棱两可且不着边际的怪事儿，一定是皇上发现了什么，皇上总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于是，他试图让西厂的汪直去追查此事，可皇上后来又放弃了，觉得这个年少的汪直太不靠谱，再说，汪直与覃包的心结未了，覃力朋是覃包的侄子，让汪直侦案，必失公允，因而才让张公到了河南，希望朱钦能把赈灾救贫的工作早早结束，将诸多凌乱的事情整理清楚。覃包是大明朝元老级的宫廷太监，吴鹅芳当皇后时，恰好是覃包做皇后宫里的大太监，而当吴氏被打进冷宫，又是覃包代理宪宗常去看她。

朱见深虽然把吴氏打进了冷宫，但他经常会觉得自己对不住鹅芳，尤其是太后周氏更感觉吴鹅芳就是他们祖孙的大恩人，当初的门监张敏被万氏逼得走投无路时，只好把刚失去母亲的朱祐樘让覃包偷偷抱进了吴氏的冷宫，随后张敏吞金自杀，后来吴氏精心抚养着皇上的血肉，万氏压根儿没想到张敏还有这么一招，因而小小的朱祐樘才能避免万氏的迫害，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