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深秋的清晨透着微微的清寒,东方刚浮现了一抹金红,临淄城南宫门即缓缓开了。
不待城门完全敞开,一道白骑与一匹黑马从门洞内便疾驰而出,向南去了。
这纵马而出的正是姜齐的三公子吕重歌。他乃姜姓,吕氏,名重歌,所以人称吕重歌。他身形俊洒,剑眉星目。一袭锦衣,上衣素白的底子上用章有银线勾起的祥鸟。腰系素色大带,于革带之上又系着一套玉佩,腰间携着玉格宝剑。吕重歌一手紧握着胯下白马的缰绳,一手另牵一匹乌黑骏马,那黑马上载着弓袋,箭囊,铜壶,包袱。俨然一副外出远行的模样。
吕重歌御马行出只有片刻,蔚为宏壮的临淄城门便已从身后缩的模糊了。他这会儿驾驭着奔马,暗自思量:
“自犬戎大破镐京,幽王宫湦被害以来,已有两年。自约莫一年前起,本就行动隐秘的师尊更是不见了联络。昨日忽收到尊师差人传来简牍,有些突然。这简牍中也未刻过多内容,只是约往鲁国曲阜见,即没有说要何时赶到,也没刻写具体地点,倒也是师尊的作风。应该不会有假。”吕重歌又转而一想“这好久不见尊师,给他老人家带的那壶美酒,他定喜欢。”想到此处,不禁回头看去,黑马上的铜壶随着马背的起伏正颠簸着。
这两匹马本就矫健俊美,在吕重歌的驾驭下更显大步流星,很快便已行至人迹罕至的荒石野地。
吕重歌目视着远方,心里继续琢磨着“幽王姬宫湦之后,姬宜臼,姬望皆称周王,一迁洛邑,一迁莫阳,形成了二王的局面。各大公候形成两派,分别拥立二王。我儒家数百年来隐秘存在,只密奉镐京周王令,今天下成了二主局面。不知大儒认准了哪王为天元之子?如此的话,原在镐京的六艺学宫,也应迁往洛邑或鄚阳了吧。如此想来,这等大事,尊师早该予以通知。且身为大儒手下六艺之一的御儒师尊那应该在洛邑或鄚阳的新学宫召见我了吧。而今却是在曲阜召见我,莫非他老人家远出游历不成。”
吕重歌想着这些,越想越困惑。最后遂不再想了,他觉得到了曲阜也就一切都明了了。
两匹骏马奔驰着,又行了一个时辰,步伐才略有衰减。直至行至一处山丘之上,吕重歌远远望见了一个小村庄。想必那里有井,喝口水,也且歇息一下吧。便奔那里去了。
村房民舍尽是些泥石茅草建造,低矮破败。吕重歌骑马进到村子里,还没见着一人,就先听到了一户人家的哭声。
吕重歌本当是谁家去世了亲人,没有在意,但当驾马行到那户农舍外,却见那有七八男女老少村民,挤在门前互相推攘议论着向屋内张望。他见这些村夫一副丑态,便驱马缓步过去,对着人群说道:“此人家有难而痛哭,你们一群亲戚乡邻不出手相助,却在这里堵着门口嚷嚷什么。”
众人听得背后有人说话,都转过了身来。见吕重歌一身华服,腰间挂有玉佩宝剑,胯下坐着一匹骏马。想也是知道这是来了位尊贵的公子。
一位老妪先开了口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可如何帮得啊,你且进去看吧。”
众人在门前让出了一条道。吕重歌下马,瞄了瞄众人,便进屋去看。
只见屋内地上躺着一村汉,浑身浸满了血迹,腹部更是破了一个血窟窿,已经死了。痛哭的正是村汉的妻女。
吕重歌仔细看了尸体,向那妇人问道:“妇人节哀,敢问你丈夫是被谁人所害?”
妇人抬头见了吕重歌,又抹了抹泪,依然哭泣着说:“公子,良人他,他被那山上的恶畜残害了。”说完,又伏地哭了起来。
吕重歌见妇人哭的伤心,便从屋内出来了。于门外向老妪问道:“老妇人,是什么畜生,如此凶残,害了妇人的丈夫。”
老妪没有作答,只是和众人一起转头盯着一位壮汉。吕重歌顺着众人的目光,也看着那壮汉,等他回答。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壮汉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急说了一句。后又继续说道:
“我其实并非本村人,前日我和我弟两人往那山砍柴,正见他嚎叫着从一陡峭的山坡滚下。我二人便赶过去看,见他浑身是血,肠子都漏了出来,但还没有断气。我们二人赶紧救他下山来,不到山下,他便没气了。之前只说家在此村,只想回家,我和兄弟便轮流背了他一日,赶到这来。”
“你们去的是什么山?”吕重歌问道。
“山就在那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壮汉说着,用手指了指牟国的方向。
“在牟国?既然无名,如何找到那山?”
“是在牟国那边,那山在那一带为最高,山上长满了桑树,”壮汉说道。
吕重歌看了看牟国方向,暗想:长满了桑树的山。又问:“他临死前可否描述那伤人的怪物是什么样子?”
壮汉想了想,说:“说倒是说了,只不过含含糊糊又是说是虎又是说是牛的。”
听壮汉说完,吕重歌没再多聊,给了壮汉一枚金黄的新铸齐国刀币,吩咐壮汉好好安葬了死者,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飞身上马离开了村子。
“父君励精图治齐地已有数十年,就没现过什么凶兽。这牟国不知什么名堂,竟有凶兽。竟还伤了我齐民。”吕重歌想着。
“在王地镐京学艺那几年,倒听几位年长的儒者也有提及凶兽,异兽之类。曾就此问起师尊,师尊还遮遮掩掩好似神秘。今一见被凶兽所害那人,腹部偌大的血洞,也并非虎狼之流所伤。如此一说,凶兽或许还真有。”
想到这里吕重歌又夹了夹马肚,加快了步伐。
中午刚过,一人两马便行至了牟国境内,翻过一个小山丘,远处赫然出现一座山。山并不高大,只是在旷野丘陵中显得分外惹眼罢了。
吕重歌又望了望别处,心想差不多应是这山了。纵马驰驱,直抵山下。远远望到一处空地生着一棵高大的桑树。
他策马来到树下,将马匹系于树干。从行囊拿出了携带的糕点咬了一口,正要喝水,发现水壶的水已喝光了。原来是那时在村子里只顾打听伤人之事,忘了去井里打些水来。
吕重歌四处望了一番,不远处正有一溪自山而下,遂到溪旁打水去了。
清澈的小溪水旁,吕重歌先洗了洗脸,又将水壶装满,坐在一处石头上继续吃起糕点。边吃边看着眼前的山,若有所思。
当吕重歌吃了糕点,带着装满水的水壶,向拴马的树下走去时。
两匹马旁站了一位身形纤细的白衣青裳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正静待着吕重歌回来。吕重歌走近,发现眼前的女子,正是一位清丽秀雅的碧玉少女,白衣青裳随风轻摇。她双眸似水,一头乌发系着青色丝带,玉手握着一柄短剑。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吕重歌被少女一问方才回神。见少女双手握剑作了一揖,正等着自己回答。
“鄙人齐国吕氏,重歌。不知小妹如何称呼?”
“小女排行季,羽姓。季羽。”季羽微微一笑,说,“公子可是儒者?”
少女的这一句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吕重歌,吕重歌惊愕心想“儒者百年来皆奉大儒之命密行于世,怎一个少女一眼就看出我是儒者。”
季羽见吕重歌并没即刻回答。似乎看出了吕重歌的疑虑。回身走到吕重歌的黑马旁,从马背上的弓囊里取出了弓来。弓很特别,通体淡淡的粉色,摸上去像是骨质却又有上好皮质的触感。
季羽小心的将弓拿到吕重歌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我认得这弓。”
“你怎会认得这把弓?”吕重歌惊异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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