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群山 第二章

星落群山 冈仁波齐龙 玄幻奇幻 | 神话传说 更新时间:2018-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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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短暂的春日渐已逝去,夏日里奚珂比以往锯了更多的柞木,在院子里摆弄着。

北国秋天很快来临了,刚刚收下粟米,泥鼻便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奚家,见到奚珂在院中依旧对着木条木板的鼓捣着,也就没与他搭话,径直走到屋门前,拍了拍门,道:“拘伯,我要走了,来跟您告别了。”

屋内传来文弱的声音:“进来说吧。”

泥鼻见到了依旧是躺在床头的奚拘,略带泪腔的说道:“拘伯,眼下收了粟米,我携贱内犬子决定要走了。”

奚拘点了点头,道:“下决心出去可不容易啊。”

泥鼻低着头,说道:“哎,也是被逼无奈,现在不去山上逮野鸡采果子都被当成傻子了,连木瓢都拉着石瓢上山去了,我真不明白。现在全村人都觉得我傻,我也不想待了。”

奚拘:“泥鼻,村子里还能有你这么一个坚持自己的人很难得。”

泥鼻:“坚持不下去了,果然还是走了最好。反正家丁人少。”

奚拘:“你打算去往哪里?”

泥鼻“往东南,绕过那些山,听说那边蓟国的蓟城和燕国的燕城都不会有狄人袭扰,往那边去。”

奚拘:“嗯,往燕国好。那边可有远亲?”

泥鼻:“出了这祖祖辈辈活着的狱法山一圈,就没什么亲戚了,更别说那么远的燕国了。”

奚拘听闻后没有做声。泥鼻问道:“拘伯,你何时动身?”

奚拘抬起头来望了望泥鼻,又低下了头,道:“我废人一个,长途跋涉也只能拖累松枝和珂儿。我想只让她俩走,他们却也不肯。”

“哎。”泥鼻感叹道。

两人一番感慨唏嘘。

奚拘:“泥鼻,一路多多保重,以后有缘..。”奚拘犹豫了一下竟没有说出再见。

泥鼻接着说道:“拘伯,您老好好保重身子啊。”

泥鼻红着眼睛辞别了奚拘,从屋内出来,站在门口抹了抹泪。看到奚珂正在看着自己。忙强颜着说道:“珂儿,可要照顾好令尊啊。”

奚珂点了点头,说道:“泥鼻叔,一路保重,有缘再见。”

奚珂目送泥鼻走远,又俯下身子做起了木具。

奚珂本寡言少语,自泥鼻家走后,也是因为村里的有些人总在背后议论他和他的父母。说他们愚昧,故弄玄虚,甚至说奚拘吓走了泥鼻一家。奚珂自此也更加不爱和村子里的人说话了。只是每日自顾自的伐些木头,专注的做着他的木具。

终一日饭后,奚珂略显兴奋的坐到父亲床边,说道:“爹,还记得您教我做的独轮推车吗?我给重新设计了一番。做了个两轮车。我背您去看看?”

奚拘:“两轮车?好,看看..”

奚珂将父亲背到屋后小院,一辆双轮木车赫然停放在院中,车子两侧各是一个直径约约两尺的木轮,车轴之上做了平斗。

奚拘见到此车后说道:“珂儿,你这做的可是小了些的兵车?”

奚珂惊讶道:“这是兵车的模样?”

被奚珂这么一问,奚拘想到,珂儿自小生长在这狱法山下,因南方晋国与中山国都受山戎狄人袭扰苦不堪言,也无力发兵讨伐山戎,这边陲村落自是没见过兵车。而戎人游牧至此又惧怕山中邪异,从不靠近。村子也一直过着半隐世的生活,珂儿莫说是兵车,连兵都没有见过。那对于这兵车也只不过是听村里人和自己说起过而已。想不到他竟自己摸索着做了一辆。

奚拘很少见奚珂喜形于色,但听到自己一说兵车,奚珂还是显示出了很大的兴趣,虽说奚珂做的两轮车与兵车还有不少差距,但奚拘还是说道:“是的。这就兵车的模样。”

奚珂听父亲这么一说,微微扬起了嘴角,背着父亲围着两轮车又用另一种眼光打量起来。

奚拘在儿子背上,仔细观察着两轮车,指着车轴,车毂处,说道:“这几处,是车的关键,即使你精心雕磨,用了上好的木料,也难保能用得长久。”

奚珂问道:“爹,那真正的兵车是怎么做的呢?”

奚拘:“在那几处,是铜制。还不止有铜制,还有更好。”

奚珂:“竟用铜制,真是精妙。”

奚拘从衣襟内拿出了一支金属小物件交到了奚珂手上,说道:“给你吧。”

奚珂接过这个小物件,拿在手里,这如拇指般大小的物件像是个牛首,却有三只犄角,中间一只犄角直且长一些,最奇特的是牛的眼睛,是中空的,与牛颈处相通。

奚珂被这独特的物件很是吸引,目不转睛的问道:“爹,这是哪里得到的?”

奚拘:“是你祖父留下来的。先父走的早,我那时小,也并不懂得这些。原本还有不少,现在只有这一个了,给你吧。”

奚珂小心放进了衣襟。

父子两人继续探讨着木车。而天色渐渐有变。

起风了。起了大风。

风突然呼啸而来,猛烈的西风,卷起沙尘,且越来越大。

奚拘望着屋顶被吹飞的茅草,对奚珂说:“珂儿,速把你母亲叫回家来。”

奚珂:“爹,是不是…山挥来了?”

奚拘:“不清楚,但这股风,确实和当年的感觉很像。”

奚珂忙将父亲背回屋内,去找母亲了。奚拘在屋内听着屋外风声越来越紧,飞沙走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禁想起当年为找寻制作木器的良材,涉险去往了狱法山脚下,行至一处怪松林时也忽的刮起了如今日这般的大风,大风之中隐约见到山挥,惊恐奔跑跌下山来…

此时,屋门大开,沙尘从门外卷涌而入。是奚珂和松枝回来了。松枝顶着风沙将屋门关实。奚拘见原是他们母子二人回来了,问道:“在外面可听到了什么声响?”

松枝:“除了大风,也没什么声响,良人,你不要紧张。”

奚拘:“不是紧张,是这风来的反常。”

急风持续肆虐,天色也渐暗了下来,待天色已全黑了下来,风依然不见停歇,甚至在这秋日的夜晚越发变得凄厉了。

奚拘见到这情景,在床榻上直了直身子,对奚珂松枝母子二人说道:“你们母子二人过了今晚,黎明时分速速往南走吧!这番情景定是山挥要来了。”

奚珂:“爹,若走,咱家人一起走,那两轮车子便是我为您做的。”

奚拘与松枝这才明白,原来奚珂这些日子以来,天天辛苦制作的木车就是为了逃难时能带上父亲而做的。

奚珂:“爹,有了两轮木车,我便可拉着您,也带着咱的粮食了。”

奚拘看着奚珂,听儿子这番话,红了眼眶。说道:“路途崎岖,即便有车,我也会拖累你们母子。你们,准备准备快离开这吧。几日如若没事,再回来找我便是。”

时至后半夜。大风中传来了些许混杂的声音。起先是几声犬吠,然后零星的犬吠声一齐消失了。再往后,是人声?是撞击声?还是笑声?声音在风中被吹的零散。奚珂警醒,走到门旁,将耳朵贴到门缝处听着。从门缝溜进的,有人声,是人的哭嚎声。有撞击声,听不出是何物,只觉得撞击急快,似乎并不是太大的物体。当然还有那笑声,瘆人的怪笑。

奚拘:“珂儿,快把门窗封住。”奚珂见父亲也已经醒了,在床上正看着自己。

松枝也下了床铺和奚珂一起摸黑将屋内桌椅物件堆往屋门窗处。正当松枝将一把木椅堆到门上时,“噹!”门响了一声。屋内三人被这声响定住了一般。“噹!噹!”又是两声更大的闷响。这时松枝下意识的问道:“谁?”但松枝刚说出这一个字便后悔了。瘆人的笑声忽的在门外发了出来。

奚拘急压低声道:“谁也不是!快封好门窗!”

松枝感到了巨大恐惧,慌忙悄声堵上了门后坐到了丈夫跟前。奚珂则悄手悄脚的继续将些小物件堆挤到窗口。门窗封上,过了良久。

怪异的笑声似乎远去了,奚拘才又低声说:“不要再出声了,挨到天色发亮,你们赶紧逃命去吧。”

一家三口在黑暗和惊恐中煎熬着,人的哭嚎声变得更加清晰,那怪异的笑声也越发瘆人。直到几丝晨光从屋门的缝隙射进,这一切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天亮了,逃,你们快逃!”奚拘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奚珂急忙挪开门口的物件,从门缝向外看了看。打开了门,狂风夹杂着沙尘立刻涌满了屋子。奚珂眯着眼又望了望门外,迅速转身到床上背起了他的父亲。“珂儿,你放下我吧。”奚珂并未搭话,只是背着父亲,拎起行囊,对母亲道:“娘,跟紧我。”

顶着狂啸不止的西风,奚珂母子二人迅速将奚拘和行囊物件安置妥当,奚珂在前拉车,松枝在后推着向南行去。

在村子里奚珂家并不是最南头的几户,南边还有几户人家。当奚珂吃力的走到一户人家附近时,发现这家人已不在屋内了,只有门扇被风狠狠摇摆着。奚珂回头看了看父母,看到二老正用胳膊挡着风沙。奚珂加紧了步子。

还没走出几步。奚珂眯着眼睛,看到前面地上似乎趴着一个人。奚珂没敢停下脚步,拉着车子朝着那人继续前行,直至车子走到了那人身边,奚珂定眼一看,是木瓢叔。木瓢的脑袋被一个石块砸开了花,一条浓暗的血迹洒到了土地上,沾着血的石块落在一旁。看着石瓢的脑袋,奚珂感到有些反胃。咬了咬牙,继续用力向前拉着车子。没有再回头看父母。

风沙狂乱吹的奚珂睁不开眼睛,他估摸着沿着这条泥路,只需再走二十步,便过了最后一户人家了。但就在这时,那瘆人怪异的笑声出现了。笑声在奚珂背后的风中包裹着,迅速的靠近了过来。

“珂儿松枝,快别拉车了,跑吧!”奚拘对奚珂和松枝喊道。

“娘,咱顺风推!”奚珂朝后喊了一句,便掉转车把。车子朝向东以后,顺着风刹时便快了起来。奚珂也不像刚才一样吃力拉车,小跑起来,两轮车剧烈的颠簸着。奚珂顾不得其他,只道是尽力的去跑,极力拉动车子快些带着父母快点离开这凶险境地。

但那笑声并没因为奚珂跑了起来而远去,不过片刻之间,怪异的笑声已然迫近,几乎就已到了奚珂所拉的车子上了。

奚珂听得笑声近了,只顾顺风拉车快走,却是猛然发现眼前道路竟被被一条大河截断了!奚珂急停下来,定眼看去,正是怀河在这风沙中不为所动的奔流着。奚珂恍悟,刚刚只顾急忙顺风逃走,却不想东面却是尚未结冰的怀河。没有路可逃了,奚珂只觉逃到了死路,一条难以逾越的障碍就横在那里。

就在这发现怀河停下车子的片刻,不及奚珂回头与父母说。他忽觉得后颈和耳根一热,似有什么洒到自己,而眼前又好似一簇鲜艳的花瓣从飘过。

却是传入耳中的是血肉崩裂的声音。

正是奚拘在车斗中被飞来的石块一击击碎了头骨,血浆崩裂,洒落奚珂耳根。狂风将溅出的血吹撒成了朵朵花瓣飞过奚珂眼前。

奚珂松开车把,转身看到了车斗里父亲的惨死。顿感眼眶鼻腔都胀满了血,而大脑却一片空白,身体也几乎凝固一般。

山挥在风尘中现身,一只,两只,三只。三只巨猿般身形身披黄色长毛的怪物,长着红彤彤,似猿却有獠牙的凶恶的脸面,正发出着如怪异笑声般的凄厉啸叫。

“珂儿!”松枝大叫着从车旁站起,不等奚珂有所反应,便绝望的用最大力气将木车推向了奚珂。

“抓住车!”奚珂被母亲这猝不及防的一推,连车带人直滑下河坡,径直冲入了怀河。奚珂本能的抓住木车,可木车势大力沉,将奚珂又压向水底。几番挣扎,奚珂才将头露出水面,回过了神来,呼喊着母亲。

再看刚刚跌落的陡坡,只有三只山挥望着河水发出那特殊的吼叫,却不见了松枝。

“娘!”奚珂绝望的叫着。“珂儿!”奚珂见母亲从坡下的水中露出了头,呼喊着他的名。奚珂心头方安,对松枝喊道:“娘,快游过来。”松枝惶恐的边叫着儿子的名,边吃力的向着奚珂这边游来。

风依旧劲吹着。河岸上三只山挥停止了瘆人的怪叫,一闪没了踪影。奚珂抓住浮起的木车板,向母亲迎着划水过去。奚珂只不过划了几下,又再抬头瞄了眼河岸陡坡,就这一瞄,奚珂登时全身都凉了。三只山挥又出现在了原处,只是不同于刚才,现在每只山挥都举着自己的长臂,那臂端如人手一般的掌上握着石块。

奚珂忙对着母亲向喊话,但只是刚刚张了口还未出声。石如流星,一串血花飞溅,奚珂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头部中了山挥这精准的一击,当即在水上停止了游动。

奚珂顶着巨大的悲伤,抑制着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本能的猛吸一口气,将头扎向了水中。“嘭!”水花四溅。

“嘭!”漂浮的木车被击破。

奚珂憋着气,就躲在木车之下,怀着难以承受的悲痛随水流漂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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