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轮回 第四章 共振

“呼呼……”年久失修的旧楼里并不安静，狂风透过断裂的墙壁和窗台猛灌进来，激荡在修长而空旷的走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呼啸，齐凯手持自制的探测器，一路靠近电磁反应最强烈的位置。

“东泰办公楼呈凹字形分布，每层有42个房间，如果源在304室附近的话，那我共需要不知23个共振点，以超高的频谱的电磁脉冲来引发源共振，引导其自然塌陷。”

齐凯根据于先生的描述以及自己的实地考察，渐渐理清了思绪。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灵”都需要依赖“源”的存在，只能出现在特定的区域，这与传统认知中所谓的“鬼”很相似。两者区别最大的地方是，“灵”有干涉物质世界危害人生命健康的能力，但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有它存在的地方，就像是空气中被释放了一团毒气，除非你走进去才会受到伤害，它不会因为怨念或自身情绪去故意伤害特定的某个人。

于先生之前是东泰的一名经理，因为工作关系，对这座楼相当熟悉，齐凯仔细聆听了他的建议，然后又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查阅了不少文献，对这儿的现状掌握的资料非常齐全，万一遭遇紧急状况，从哪个出口逃生最近等等他心里都极为清楚，这都为他的工作节省了不少时间。

“咚咚咚……”三楼楼道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板上，忽然传来几声像是篮球拍地的声音，仅仅几秒钟之后，声音渐渐弱下去，细微的声音像是da象在走动一样，明明声音不大却震得整座楼在风声中嗡嗡作响，之后又彻底从齐凯耳中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12.7赫兹……次声波攻击，终于来了吗？”齐凯瞥了眼探测器左下角蓝色数字的警示，轻轻摇了摇头，将大脑中的一丝眩晕感驱逐出去，然后xiong有成竹地按下了探测器侧面的一个蓝色按钮。

“次声波虽然穿透性很强，杀人于无形，但它的频率实在是太低了，很容易探测到它的波长与频率，我只要使用这个东西在我身前构筑两个同频率的逆向声源，就能在身后制造出一小片安全区域，所以你这种攻击手段对我无用。”齐凯随手丢下一根金属棒，穿越二楼楼梯，信步走向三楼。

齐凯的探测器是使用一部老式的手机改装的，能发射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和声波，他的工作对这个东西，每次回来都会根据最新遭遇的意外状况再进行改进，重新添加功能，用到现在，已经所以算是功能非常强大的探测工具了，只可惜这世上独此一件，齐凯也从没有将它申请专利制作成商品的想法。

“灵”一般只能在“源”周围十米左右活动，在它所能活动的范围之外，次声波攻击算是它不多的伤害人的手段之一，如果不能以这种方式来阻止齐凯的脚步吗，那它就只能等着让齐凯找到它的老窝了。

频率小于20赫兹的声波叫做次声波，次声波不容易衰减，不易被水和空气吸收，而且波长往往很长，因此能绕开某些大型障碍物发生衍射，一般的东西都抵挡不住。一些频率的次声波由于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容易和人体器官产生共振，对人体有很强的伤害性。

次声波会干扰人的神经系统正常功能，危害人体健康，一定强度的次声波，能使人头晕、恶心、呕吐、丧失平衡感甚至精神沮丧，更强的次声波还能使人耳聋、昏迷、精神失常甚至死亡，死于次声波攻击的人，与传说中的遇鬼死亡的症状很相似，这也是鬼与灵常常被人认为是同一个东西的原因，许多不知道这种东西存在的人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中招，所幸齐凯早已摸清了这些灵体的伎俩。

“滴滴滴……”越来越接近304室，探测器的示警声音就越来越ji促，显示着这里存在着极不正常的电磁能量。能产生“灵”的变异磁场都格外强大，身处其中齐凯身上所有的金属物体都开始蠢蠢欲动，叮当作响，手腕上带指南针的手表四根指针好像发了疯一样旋转个不停。

“这笔生意好像亏了啊！”齐凯咬牙道，他一路走来看似轻松，其实每前行一步都顶着巨大的阻力，来到三楼的走廊前，整个人的体力消耗已经非常严重了。

灵体生物的出现，会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为阴暗寒冷，越来越不像寻常生物的生存环境。随着越来越接近304室，齐凯的身体竟不听使唤地chan抖起来了，本能地直觉告诉他，前面仿佛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正耐心地等待着他自己送上门。

“咔擦……咔擦！”尖锐的磨牙声令人头皮发麻，旧楼里的光线十分暗淡，阴寒的冷风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就像是厉鬼在呼啸一样。齐凯从342室旁边的楼梯上来，穿越长长的走廊，总共安置好了21个共振点，只要放好最后的两根金属棒，他就有自信让这个灵体在几秒内彻底消散。

“砰！”就在齐凯路过304门口，想将一个共振点放到临近这边的楼梯口时，一股狂风忽然将304室破旧的门板掀翻，重重砸在对面的房门上。齐凯眼前一黑，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饿虎般狠狠地扑倒在地。

黑色的影子似人而又非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恶臭，它五官只剩下一只扯到后脑勺的血盆大口，乌黑的牙齿如犬牙一般参差不齐，一对枯瘦的爪子狠狠地抓在了齐凯的脖子上，从手腕上滑落大滴大滴的黑色黏液，让齐凯反胃地直欲作呕。

“哗哗哗……”腥臭的口水从它的齿缝间落到齐凯身上，拉扯成一条亮晶晶的水线，足有一寸长的尖锐獠牙不断mo擦着齐凯头上的钢盔，tan婪地享受着它手底下的猎物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这家伙虽然长得难看，但力量却比我以前遇到的家伙们可强多了，这身体看着也逼真多了呢。”齐凯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场面吓傻，就在他被扑到的瞬间，他就眼疾手快，从脚踝间抽出了一根乌黑的铁条攥在了手中。

“啪！”乌黑的铁条好像一柄匕首，重重刺穿灵体的头颅，瞬间让它凝实的身体像着火了一样，化为一股乌黑的烟尘散落在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消散在空气中。

“灵”是凝聚出实体的电磁能量，所以技能实体化也能虚无化，齐凯手中这条铁条的作用，就是将凝聚出实体的灵打散，重新回归电磁形态，这是齐凯从他老爹那儿继承来的东西，虽然没问过来历，但效果显著，屡试不爽，至今还从未失手过。

“活人有活人生活的地方，死人也有死人该去的去处。呃……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死人究竟该去哪呢？天朝有阎罗殿，印度神话有十八层地狱，西方有地狱天堂，难道下面也分行政区的？该死的，跨区执法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再附加个签证费什么的，这就叫做巧立名目是吗？哈哈……我真太机智了。”齐凯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有些厌恶地拍了拍衣服上漆黑的黏液和口水，将一根作为共振源的金属棒放到楼梯口，转身信步走进304室。

这间作为“源”的房子，居然比其他三年没进来人的办公室看起来干净多了，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打扫卫生一样，光滑的地板纤尘不染，油亮的办公桌干净得几乎能当镜子使用，许多纸质的档案与文件都原封未动，整齐地摆放在桌子左一角，办公椅右手边，一个小小的木质相框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哈哈……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房间呢，占领了这儿之后甚至连保洁工作都承担了下来，那为什么要祸害这里的主人呢？”齐凯取下钢盔，自顾自地点起一根香烟，深吸一口猛地吐出一个烟环，神色显得格外轻松，丝毫没有进入别人地盘大战将启的觉悟。

“你叫于露雅是吗？很好听的名字，你的父亲很想你。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对你这样可怜的小女孩动手，可套用一句老话，我们毕竟人鬼殊途，你勉强留在这儿，除了祸害一下你父亲，再没有任何意义。当然，你是没有意识的，肯定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不过我也不需要你理解什么，毕竟人死如灯灭，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老天爷可不会管你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生命中值得留恋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齐凯话痨本性难改，哪怕是面对一个在他认知中根本没有意识的灵体，也要尝试着与对方交流一番。

“啊！”办公桌上忽然想起一声尖锐的鸣叫，一道黑色的人形影子挣扎着想要从桌子上怕起来，它不断变换着形状，从虚无到烟雾形态，再渐渐重新凝聚成实体，亮出凌厉的獠牙。

“为什么不肯放弃呢？你越挣扎越是痛苦，就这样舒舒服服地消散难道不好吗？”齐凯嘴角挂着一缕温柔的笑意，慢悠悠地按下探测器上的一枚按键，无比平静地说道，“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