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轮回 第五章 意识

包括办公桌上的相框在内，一共24个共振点同时放射出幽蓝色的光辉，剧烈的轰鸣响彻整座旧楼。狂暴的电磁脉冲让齐凯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触电了一样，虽然穿的防寒服内有特质的绝缘材料，但身体还是忍不住一阵阵麻痹，尤其是头发，一根根都炸立了起来，齐凯甚至怀疑现在在他头上架一个灯泡会不会直接亮起来。

“砰……”办公桌上的木质相框坠落在地，透明玻璃摔得粉碎，那张女孩与父亲的合影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诡异地漂浮到了半米高的空中，照片中于先生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不见，原本小女孩一脸灿烂如阳光的微笑却不断在空气中蜷曲着，变得狰狞而可怕。

“经常被这种密集的高强度电磁脉冲辐射，不知道我会得癌症呢，还是会变异成超人。”齐凯抓了抓僵硬的头发，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电磁共振渐渐加剧，“源”变得很不稳定，黑影灵体也随之一点点开始解体。“源”一崩溃，“灵”就像暴晒在阳光下的奶油冰淇淋，身体开始大范围的溃烂虚无化。漂浮在空气中的那张照片也收到了共振的影响，在幽幽蓝光中就像风化了一般，明明只在瞬息间却像经历了千百年一样，迅速在空气中分解，大约二十秒左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八……爸……爸……”人形黑影的样子凄惨异常，断裂的鬼爪在地板上无力地扭动着，化为一缕缕黑烟缓缓消散，仅剩的头颅用嘴不断呜咽出怪异的音节，可惜无论它做什么，也不能延缓它的消亡，只要源一消失，固化维持它形体的能量场也就消失了，它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留在人世间。

“爸爸？”齐凯听清楚了灵体消散前，嘴里最后的喃呢，冷峻的双眼中陡然爆发出一团精光。

“对……对不起！”乌黑的头颅好像燃烧彻底的焦炭，在地板上粉碎成一堆灰烬，释放出幽蓝色的光辉，几秒钟后残余的灰烬完全消散，干净的地板上依旧一尘不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一种波普接近蓝光的电磁波聚合体，可是……它有自己的意识！我的天，它怎么会有意识？”齐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他的认知中，灵体都应该是冷酷无情的杀人利器，根本不存在自己的意识，但眼前这个灵体，却在消散前不断呼喊着“爸爸”，难怪它能整整忍三年，而不去伤害于先生，更难得得是它明明比齐凯遇到的好多灵要强大不少，却并没有过多的挣扎，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存在伤害到了父亲一样，任凭齐凯将自己消灭。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吧？如果真有来世，希望你能一生平安。”齐凯自言自语道，“源一消失，影响于先生的灵力就成了无根之水，很快就会自然消散，只要好好休养，一两个星期应该可以恢复健康了。呃，不是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吗，为什么我还会这么关心客户，我这样的商家，绝对堪称业界良心呢。”

齐凯轻轻摇了摇头，从黑色登山包里掏出一本笔记，大大咧咧地在坐在从前属于于先生的办公桌前，叼着笔思索半天，开始奋笔疾书：“2018年10月6日，秦岭丽安山森林公园，东泰公司办公楼304室……蓝色光谱聚合灵体，有自我意识！”

“怎么可能呢？它们只是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聚合体，根本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生物所具有的任何特征，如果真有记忆和思维，是怎样运作和存储的呢？难道是因为它消散前头颅内消融出了孔洞，风声吹进去震动出了特定的音节？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风啊。”齐凯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他一直很排斥灵魂学说，坚持认为世界上没有鬼，所以之前虽然遭遇过许多灵异事件，但总能尝试着用科学角度来解释清楚，唯有这一次，这只灵体的表现有点颠覆他的认知。

“轰隆隆……”直升机旋翼的轰鸣打断了齐凯的思绪，沉闷地落地声来源于旧楼不远处的一小块平坦的沙地，乌黑而庞大的旋翼刮起漫天风沙，静静地垂直停留在离地面五米左右的地方，似乎并没有落地的打算。

“完了，大麻烦又上门了，来得还真是快啊，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不给我。”齐凯微微一笑，平静地收起笔记装进黑色登山包，沿着上来的路线一路返回，将自己安置在旧楼各处的金属棒逐一收了回来，信步走出旧楼。

“砰！”齐凯一步迈出楼梯口，正好和一道急匆匆的人影撞了一个满怀，甚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那个人匆匆忙忙地拽住了手腕，径直跑向直升机停留的方向。

“喂，小姐，我们不熟的，你客气点行吗？我刚工作完，身体还很累的，不能太勉强。”齐凯不满地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去新城17区，使用直升飞机过去的话航程总共691公里，大概需要1小时32分钟，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疑问上了飞机再说。”易安做事风风火火，根本不去理会齐凯的调戏，不由分说直接拉起他的手，直接进入主题。

易安换下了自己在基地时的西装衬衫，改穿了一件裁剪得体的棕色修身风衣，可能是因为出门太过匆忙的缘故，原本一头扎成马尾的长发被她自己动手剪成了齐耳短发，看上去清爽而干练，只是参差不齐的剪刀茬口显示着她这门手艺似乎并不熟练。

“喂，我不是说了四个小时之后吗？这才过去了多久，天黑还早，你不用这么着急吧。就算你是美女，做这种事我也要看心情和环境的好不好？”齐凯在这风沙漫天的荒芜世界里，听到熟悉的机械轰鸣，还有美女可以调戏，忽然觉得心情并没有自己嘴里说的那么糟。

“这次的工作，我们总共只有十六个小时，而且这已经是我通过军方所能争取到最多的时间了。如果在有限时间内我们没能解决问题，那就等着一起在核弹里变成焦炭吧。”易安向飞机驾驶员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直升机上一架链梯就被放了下来。

齐凯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爬上链梯，跟易安一起进入了直升机里。

“轰隆隆！”飞行员似乎早就得到了易安的指示，根本不曾有任何言语交流，一看到齐凯于易安两人进来，就直接起飞了。

“你的车我会找人帮你运回去的，现在的情况与几个小时之前相比又复杂了很多，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想加价什么的，你完全可以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结算，你虽然贪，但有良心有底线，我很放心。”易安坐在齐凯面前，郑重说道。

“记着让负责托运的人不要乱动，我改装的成本比原装车要贵十倍，他们这些按月领工资的绝对赔不起。还有，我刚才体力消耗很严重，现在很渴，能不能先来点饮料再谈正事，你长得像个美女，但做事经常这么没规矩没素养吗？”齐凯舒服地占据了两个座椅，很是不满地抗议道。

“好吧，马上要说正事，酒精饮料不要沾了，我去给你倒杯茶。”易安难得地尴尬一笑，起身沏好一杯茶水，递到齐凯手中，然后无比郑重道，“最近国际形势很不稳定，因为79号陨石坑出现的缘故，之前的联合国临时约法已经很难有效在制约各国之间的关系了，明里暗里的军事政治斗争，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了，尤其是最近一个星期，许多曾承若不参与斗争的组织都加入了进来，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严峻。”

“打住！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政治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变得更糟吗？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反正我烂命一条，比不得你们这些人高贵，我看得开的很呢。”齐凯借着茶杯的温度暖了暖冰凉的手指，不屑地笑了一声。

“如果我说，你父亲也参与到了其中，你还会不会这么漠不关心？”易安思索良久，缓缓开口道。

“他……一个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糟老头子，参与这些破事干嘛，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能拯救了这个世界？哈哈，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齐凯眼神微微闪烁，双手紧紧攥住茶杯，满不在乎道。

“我知道你和他见面就会吵架，但我想你可能还没有我了解他，你父亲的聪明，远远超出了你的认知。只是，你们为什么从来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呢，父子没有隔夜仇，你这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性格可是和他一点儿也不像啊。”易安叹息道。

“这些事就不劳你烦心了，既然老头子参与到了其中，我怎么也得去看看他最近几个月在干嘛，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将这个烂摊子丢给我，我一直想当面找他问问原因呢。”齐凯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