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轮回 第三章孤身渡灵

“我们的世界正在向未知的方向前进！”齐凯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一句，很快又任它消散在狂乱的风沙中。

“一百二十公里，往返就是两百四十公里，每公里三百块钱燃油补助，总共应该是七万两千块……啊，好惭愧，我真是个奸商。可是，在生这样一个世界，谁又不想当一个奸商呢？一公升汽油涨到了250块，有价无市，真是奢侈品呢，我的收费可一点也不贵。”齐凯瞥了眼车头的计程器，“哧溜”一声带起十米长的一道黄沙线，将摩托跑车紧急制动，停在了路边。

齐凯抽出车钥匙站在废弃公路边缘，眺望着远方被黄沙掩埋的重峦群山，纵然是天性乐观如他，也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这条通往市区的山间公路，齐凯并不陌生，以前环境没有恶化的时候，这儿山清水秀，丛林茂密，又临近市区，他经常和朋友一块到这儿来度假，可短短的三年时间过去，却像是废弃了一个世纪一般。

“唉……人善被人欺啊，明明是一百二十三公里，如果不是我开着计程器，往返一趟又要被客户坑六公里的油钱，这可是整整一千八百块啊。我的心好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齐凯摘下头盔，抖落一身黄沙，收拾一番心绪之后，转身从摩托车侧箱中取出一张纸质地图，在寒风中小心翼翼地展开，准备实地考察一番，立即开始工作。因为易安的电话，让他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安，他感觉眼皮直跳，或许这几天真的会有大事发生。

“丽安山森林公园，4Aji自然景区，隶属于秦岭支脉，距离市区九十七公里，森林面积五百三十亩，有天然湖泊和水上娱乐城，十二年前由东泰地产公司投资开发，最近三年因为气候急剧变化，附近土地沙化严重，森林枯萎湖泊干涸，渐渐废弃。”齐凯望了眼远方山谷间枯萎腐化的森林，叹息一声，认认真真地将他提前标注在地图上的黑色的线条和红点位置记在心中。

“于先生是在东泰旧办公楼304室遭遇了古怪，那个地方……并没有因为地震的波及而坍塌啊，那‘源’究竟应该在哪个地方呢？”齐凯眯着眼睛沉思良久，这才收好地图，重新戴上头盔，他仔细检查了一番防寒服的密封状况，抓起摩托车后的黑色登山包，大步走向前方半掩埋在风沙中的旧建筑群。

三年前突然的彗星冲击，让整个世界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彗星撞击到地平线的数秒之后，铺天盖地的地震海啸瞬间席卷全球，几乎所有国家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灾难，根据事后统计，在冲击发生后的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因为第一轮冲击直接死亡的人数差不多接近两亿。

齐凯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可怕场景，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他当时还是一位大二的学生，可一切就这么突兀的发生了。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太阳突兀地从天空消失了，就在同学骂骂咧咧地指责电视台连日全食这样的大气象事件也未报道的时候，四层高的大学教学楼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咔擦咔擦”的墙壁裂缝声音直让人心惊肉跳。

那一刻，包括齐凯在内的从未见识过地震的学生顿时惊呆了，虽然学校提前进行过多次防震演练，但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时，悲剧还是难以避免的发生了。最终他们上课的那座楼因为抗震质量过关，虽然变得歪歪扭扭，摇摇欲坠，但就是没有倒塌，反倒是因为互相拥挤踩踏，让四十多位学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包括与齐凯关系很好的一位室友李昊。或许正是因为有看到好友在自己面前去世的经历，从此之后，齐凯对于人命看得相当冷淡，甚至有些冷酷。

“呼呼……”寒风呼啸，米粒大小的沙石拍打在齐凯的钢质头盔上，激荡出清脆的音节。废弃的旧楼距离公路边不到一百五十米，但这段曾经走过好多次的阶梯，齐凯现在走起来却相当吃力，狂风卷带的黄沙淹没了这片地方，松软的沙层浸没到了他的膝盖处，再加上沉重无比的黑色登山包，每前行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噗通……”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扑来，滚滚风沙呼啸着将心不在焉的齐凯掀翻在地，倾斜度接近四十度的沙坡上非常光滑，一个不小心他就像滚地葫芦一般哧溜溜从斜坡上滑下去二十米远。

“呸，老子真是醉了，不是说什么温室效应全球变暖吗？怎么这鬼地方温度就零下十三了？明明才十月啊，这破天气真是要命，如果世界上真有什么混蛋……哦，不，神灵回来了，不管你是哪个文化的哪一尊，二十四年除了求过老爷子再没求过别人的齐小爷都祈求您一声，还我碧水蓝天啊！”齐凯无语凝噎，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天空做了个膜拜的动作，开始背着黑包尝试着匍匐前进。

黑色登山包里装着许多工作时需要使用的器材，其中大多数的东西都是金属，这满满一包的东西异常沉重，齐凯虽然身体还算强健，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每前行十几米，就要停下来休息十分钟，等到爬完这全程一百五十米的沙坡的时候，汗水已经完全jin透了他的内衣，在沉重的防寒服内“唰唰”作响，就像进了水的油布一样。

“呼呼……”齐凯的呼吸越来越急cu，在这样凛冽的风沙天气中行走，其难度已经接近了几年前气候还正常时的北极科考队的工作，虽然这几年他走南闯北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但心底依然很排斥现在的工作。

“唉，老头子啊老头子，您老人家这辈子是好日子过多了，闲的那什么疼吗？您可是堂堂的大学教授历史系主人啊，安安分分领领工资接接项目混混研究经费多滋润，干什么不好非要接这种要死要活的工作，连累的小爷这几年也不得安生。”齐凯终于匍匐前进到了终点，他刨开堵在楼梯口外半米后的沙堆，一头扎进废楼中，倚靠着冰冷的扶手剧烈地喘息了两分钟，这才重新将状态调整回来。

这是东泰公司的旧办公楼，一共只有三层，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东北角坍塌了一小部分，但整体来说还算完整，毕竟是在大地震中屹立不倒的建筑，虽然看着像危楼，但齐凯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塌陷在里面。这几年去过的地方多了，比这危险十倍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这份工作虽然危险而辛苦，他的心态倒是一直很乐观，乐天安命，这是对他性格最好的形容。

齐凯仔细审视了一下旧楼的格局，然后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他在地图上画得黑点的位置，心底渐渐有了决断。他从登山包中拿出一个类似于老式收音机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抽出大概有五十公分左右的金属天线，然后打开了下方的红色指示灯。

“滴滴滴！”

“什么鬼东西，离‘源’这么远都会有这么强的信号感应？看来这次的事情真有点棘手了。”急cu的尖鸣让齐凯心头一跳，他没想到这儿的电磁反应会这么强烈，根据以往的经验，“灵”与“源”的强度是正相关的，可能事情的真相超出了他之前的预判，这笔生意真正的难度恐怕远远不止C级。

齐凯手里的探测器，是他使用一部旧手机改装的，因为使用了一些高频段的电磁波发射仪器，所以可以接收到一些寻常仪器探测不到的信号，比如“源”磁场以及“灵”体，这些东西都是他父亲通过特殊渠道弄回来的，造价不菲，若不是他从事特殊行业，还真不一定买的起。

“听于先生所说，他的妻子与女儿三年前在大地震中遭遇意外，尸骨无存。这三年不管有多艰难，他每年的公忌日都要来这儿祭拜妻子女儿，那为何今年才遭遇了‘灵’体呢？”齐凯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有人去世的地方与周围的磁场相契合，总能在死去很短的世间内就化为“灵”，至于这种“灵”是不是常人所谓的鬼，齐凯始终持否定观点。他认为所谓的“灵”，与逝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联系，只是天时地利机缘巧合之下形成一种足以干扰到物质世界的能量体，他之前所见到的灵，都是没有意识的，并不像传言之中的鬼那样继承人性中的喜怒哀乐。

“好吧，灵也好，鬼也好，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都我一定把你超度了！三个小时后还有一场约会呢，抱歉，我赶时间。”齐凯拿出一堆黑色的金属棒，按照之前在地图上描述的黑点，迅速从一楼楼梯口开始，一一将其放到预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