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绕青藜 第二十七章

“你如果想回去读书，我是很高兴的”李主任跟奕鸣说，“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多退回一些钱，我知道每一分钱的不易”

“谢谢李主任，我现在没有考虑这个事情，照我的情况即使回去读书又是回到以前，还是过去环境，还是过去的问题，还是过去的矛盾”奕鸣说。

“这也是个问题，又回到从前，加之进厂这个事，矛盾怕是更深”李主任也帮他分析，“那就先等等吧”

关于读书的事情，奕鸣本未再想过，但经常和李主任闲聊，便又对这事上了心，他心里也明白，这事是决计不敢跟父母提起来的。

如若提起，非把母亲逼疯不可，于是也只好作罢，不再去想。

奕鸣依旧是忙完就窝在布堆里看书，他发现最近看书精力老是不集中，不由自己的总往小乔那里瞟，索性把书盖在脸上打起瞌睡来。

小乔和肖华见奕鸣老是换班，而他似乎也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事情。“李奕鸣，上班时间睡觉”肖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去一把把他盖在脸上的书打开。

奕鸣一惊，一个激灵起来站得笔直，见是肖华，直接白了一眼说：“你居然偷看男人睡觉”

“哟哟哟，你大庭广众之下，算不得偷看，再说，你裹得粽子一般，偷看什么？”肖华双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转动着大屁股笑得花枝招展。

这一笑奕鸣倒是不好意思了，讪讪的要走开。

“别走啊，去哪里呢”小乔过来喊住了他，“我说李奕鸣，你这天天换班，你说你是看上哪个了，姐姐给你做个媒牵个线”。

“对啊对啊，你说你要是看上我们俩了，做媒牵线的都省了呢”肖华把手搭在奕鸣的肩上。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直红到脖子。“无聊”奕鸣丢下两个字走开了，生怕被小乔看穿了他的心思。

彭山是华夏最长寿老人彭祖的故乡，当然这个有争议，很多地方都宣称与彭祖有关联，比如江苏徐州、甘肃庆阳、湖北房县、保康、江西彭泽、河南鹿邑等。

由于没有确凿的史料记载，姑且全都是老仙人的家乡吧，毕竟八百多岁一直呆一个地方也是极乏味的。

县城紧依岷江，为确保百姓安全，政府筑起了几十里的堤坝，在堤坝边栽植了栀子花树。

堤坝由此成了这个小城人们最爱去的地方。五月的岷江堤坝边，栀子花正在盛放，素洁的花儿缀满枝头，并不热烈的阳光下，栀子花柔和的白是印在心里的安静恬然。

徐徐的江风越堤坝而过，细腻绵柔的花瓣如雪花落散，于是，浓烈的醇厚的醉人的香味在这个小城漫散，让每个人都为之着迷。

堤坝旁边的街巷，是卡拉OK一条街，有数十家之多。每首歌五毛钱，一到夜色将近的时候，酒精的味道、悲伤的味道、郁郁寡欢的味道、荷尔蒙的味道便被声嘶力竭的哭腔裹挟着在夜色里回转，与栀子花的味道一起，构成了这个小城人间烟火的底味。

奕鸣也常去堤坝走走，一江水，这边是人间烟火，那边是青山隐隐，影影绰绰，飘渺的烟云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江水连天的地方。

他相信这左右之间一定有属于自己的风景，待百般红紫斗芳菲，相约于春。

那晚，奕鸣照例换班了，忙完也照例窝在布堆里。

“李奕鸣，咋不学习了？”小乔跑过来。

“劳逸结合，今天不看书”奕鸣扯开蒙在脸上的白布。

“你这样蒙着，我们这就有太平间的感觉了，如果你躺得更平点的话。”小乔咯咯的笑着，“不然你躺我们质检台上，我把白布给你拉上”。

奕鸣笑着说，“我可不想现在就走，我还没给喜欢的人表白呢”

“你喜欢谁，我给你去说，不收费”小乔说。

奕鸣整理着布堆，盯着小乔的脸看了看笑了：“包成功吗？成功请你吃饭”

“成不成功看你诚意，你先叫我姐姐”小乔狡黠的微笑。

“姐姐，我喜欢你。你给自己说一下，要成功哟”奕鸣大笑。

“你，开我玩笑，不跟你说了”她的脸像栀子花白皙芬芬，此时却变了红色，她摘了帽子捏在手里，若无其事的走开，回头说了一句，“李奕鸣，不准再开我的玩笑”

奕鸣躺回布堆里，把整理好的棉布又拉过来盖在脸上。

他的心无法安宁，跳跃着，颤抖着。他强烈的觉察到小乔一定是开心的，他为此兴奋不已，难以自持。心像一壶沸腾的水咕嘟咕嘟的要溢出来，又像是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波涛汹涌。

小乔一转身，微笑就上了眉梢。她的心思像琴弦，今天被奕鸣拨动了，喜悦涌进她的心里，有如心在春水里荡漾。她手指顶着白色工作帽飞快的转动，脚下竟也有节奏的跑起来了。

“发花痴呢？”肖华问道。

“花什么痴，你才花痴”小乔红着脸回道。

小乔是喜欢奕鸣的，起先是觉得这个人怎么从不往自己这边凑呢，于是就有了关注；然后是这人怎么没事还看个书，于是就有了留意。

这大概就是起心动念了吧？她自然明白奕鸣频繁的换班绝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她想一定是为他喜欢的人，但这个人是谁并不知道，因为从未见他与哪个女孩有亲密的接触。

小乔把车间里的女孩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头绪。

有时候她认定奕鸣是喜欢肖华的，毕竟肖华的见识、身段和风情惹得很多男人都喜欢，她想自己如果是男人，也一定是会迷上肖华的。

晚上奕鸣开玩笑说是喜欢自己，虽说可能真的只是玩笑。

尽管如此，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心都要跳出来了，一阵眩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了。

关于爱情，他们并不懂。对他们而言，无非是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跟你一个人在一起；喜欢听你讲话，喜欢听你一个人讲话；喜欢跟你讲话，喜欢跟你一个人讲话。总之，不管做什么，有你就好，只有你就好。

”栀子花的素净与清香，是我所喜欢；岷江水的舒倘与澎湃，是我所喜欢；你的热情与纯真，是我所喜欢。如果可以，我想带着热情与纯真的你，去看岷江水的舒倘与澎湃，去感受栀子花的素净与清香。”

这是奕鸣给小乔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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