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风徐徐 第八十四章 大哭一场

自从苏青芜死后，秋霁再没有一个能倾吐心事的人。今日偶然遇见徐木林，虽然两人仍然不算相熟，可秋霁真的太需要一个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了，秋霁原以为倾诉之后便会得到释放，可或许还需要一场发泄委屈，悔恨，孤独等等情感的痛哭，才能真正得到释放。

面对徐轻九的眼泪时，徐木林就是十分无措的，眼下看着秋霁跪坐在地上痛哭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但转念一想，或许如此痛哭一场也是好的。徐木林只好往院外走了一些，正好防备着有人从此经过时发现异常。

眼看着天边泛白，元阳派内仆从弟子也开始忙碌起杜盛阳出殡之事，府中上下开始慢慢吵闹起来，好在这段时间内，无人注意到此间院落。

“秋姑娘。”徐木林依靠在门后假寐，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睁眼便看到秋霁走来。

“徐公子，多谢。”

“秋姑娘是如何进的元阳派，眼下事情做完，是不是准备要离开了？”

“昨日天黑时才到的泸州，元阳派如今也没有什么守卫，我找了个后门溜进来的。如今元阳派上下有不少外来人，我一会儿等门开了就离开。徐公子呢？今日也没见你师弟和你一起，是在外面等着接应你吗？”

“轻九没随我来。霁华在这儿，你要过去见他吗？他之前听说了你的事，也很担心你。”

“霁华哥哥？他怎么会在这？”

“霁华和杜盛阳的长子杜陵相熟，此次我是随霁华一起过来的。我们就安置在杜陵的院子，你要不要过去见他一面？”

“我想起来了，霁华哥哥之前是带过一个叫杜陵的去过落秋谷，不过是好多年之前了，没想到杜陵竟是杜盛阳的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像...只是...我还是不去了吧。”

“没事，我没将你和苏姑娘的事情告诉过霁华，只说先前偶遇过你们。”

“好吧。我也很久没见过霁华哥哥了，那我先见他一面后再离开。回程时，我还想去秦州看看青芜姐姐。当年逃离落秋谷的时候，还好是青芜姐姐及时赶到，否则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闻言，徐木林脑中突然闪过之前出手帮助秋霁他们的那个神秘人。这段时间或许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徐木林竟完全忘了最早出现过的那个神秘人。

“你是说苏姑娘在落秋谷事发后没多久就赶到那了？”

“是的。说起这个，我想起来青芜姐姐之前说过，她当时是收到了一个人的提醒，所以才赶到的那般快。而且还有件事也很奇怪，香尘派向来都是擅长研制各种药，先前的掌门也从未修习过剑术轻功之类的，我当时还问过青芜姐姐，但她也只是说有人提点过她，但具体是谁，她似乎也不太清楚。”

“那你们前往梧州以及在秦州地界刺杀谢驰时，有没有其他人出手帮助你们？”

“没有，就我们...不对，好像有的。我们在秦州的时候，被人抓到过一次，现在看来，或许就是杜盛阳的人做的，但是后来我们被一个人救了，不过那人只是帮我们解决了守卫，然后将门锁打开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按照两个人做过的事情推断，白衣人是齐开元，而黑衣人所做之事和齐开元完全相悖。那个给苏青芜传递消息，教苏青芜习剑的人和黑衣人会是同一人吗？黑衣人所做的事，是直接针对齐开元的吗？还是只是针对谢驰，或是杜盛阳？原以为如今的事情都已经理顺了，可突然间，又因为秋霁的一句话生出更多的疑点来，让徐木林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重新高悬起来。

“徐公子，徐公子...”

“...麻烦秋姑娘你先在此等一会儿，或者你直接跟我一同过去吧，霁华他们应该也快醒了，一会儿这边会人来人往的，你在这也不安全。”

“好。”

李霁华一晚上都没有睡的很沉，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杜陵回来的声音，之后院内就再没有其他动静。眼看着屋外渐渐亮起，李霁华也有些躺不住了，便随意披了件衣服出了门，先去敲了徐木林的房间，发现屋内没人，又确定了不是自己漏听了徐木林的回来时的声响，想想还是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去找找徐木林。只是一出院子，李霁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而且李霁华又有些顾虑，若是叫人看到孤霞庄的公子在这里，会不会给孤霞庄和李济初带去麻烦。毕竟之前李济初出言阻止了要来元阳派找事的与孤霞庄关系亲厚的门派。但是又想到徐木林一夜未归，李霁华觉得还是这个更要紧些，虽说徐木林的能力比起李霁华和吴靖桦加起来还要强，但也不能完全确定不会有意外。

“霁华哥哥？”

李霁华从院子出来没一会儿，突然看到前面有几个并不是元阳派弟子穿着的人走过，刚退回至一个墙角回避，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唤。

看到李霁华回头，秋霁快步走到李霁华旁边，看了看李霁华刚刚走过的方向，确定没什么异样后，看向李霁华笑道：“霁华哥哥你在这干嘛？我和徐公子刚到院门口，就看到你出来了，可是你走的太快，我们都追不上，叫你你也没回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阿霁你怎么来元阳派了？就你一个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李霁华接连问道。

“昨夜到的，就我一个人。”秋霁觉得第一个问题自己一时没法再说第二回，只好先回答了两个简单的问题。好在李霁华看到了秋霁方才的犹豫，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至少也是知道杜盛阳与落秋谷的事情有关，便也没再追问。

“是木林兄长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说着，李霁华看向秋霁身后的徐木林笑着点了点头，“先过去我们那边院子的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三人回到院子时，吴靖桦也已经起来了，正满院子里转悠着找人。看到李霁华时，吴靖桦正要开口询问，就看到徐木林和紧随其后的秋霁，吴靖桦看着秋霁，心中好奇是谁捡了个姑娘回来。

“霁华你去哪了？这位姑娘是？徐师兄怎么这会儿才回来？顺利吗？”

李霁华看吴靖桦昨夜睡的死沉，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见李霁华没说话，徐木林先答道：“这位是秋霁姑娘，我在外面碰上的。”

“秋姑娘？之前就听霁华提起过你，今日总算见到了。”吴靖桦看向秋霁说完，又转头看向李霁华说道：“杜陵刚刚来过，说是他今日要忙杜盛阳出殡的事，让我们尽量留在院子里。”

“刚走的吗？我怎么没碰到他？”

“从我们那边走的，我担心会有不便，所以就先回避了。”

徐木林虽说的不大明确，但李霁华知道徐木林昨夜出去做的事，想着确实还是回避的好。

李霁华要详细问问秋霁一年的境况，也要和徐木林确认下昨夜探查的情况，想着都是相熟的人，也没必要回避，便决定一块到院中水榭处谈谈话。几人刚走到房间处，便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迎面走来，原以为只是杜陵院子里的寻常仆从只需径直走过就是，可那老妇人到了几人跟前时却直接停下说道：“方才大公子交代说他今日要在院外忙着招待客人，几位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老妇就是。”

“好。”李霁华代表发言，“婆婆如何称呼？”

“老妇姓齐，几位公子叫我齐婆子就是。”

“齐婆婆。”

“公子客气了。院里厨房已经备好了早饭，几位公子要在哪里用膳？老妇下去安排。”

“我们要在凉亭那边说会儿话，就有劳齐婆婆了。”

“好，那几位公子请随意，即刻便有人过去安排。”说完，齐婆子微微俯身低头示意着，往旁边挪了两步，正要和几人错身而过时，李霁华这才注意到齐婆子手中端着的东西。

“齐婆婆留步。”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齐婆子停下脚步，仍是低着头答道。

“婆婆端着的是杜陵一直在吃的药吗？”不等齐婆子回答，李霁华就已将药碗端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李霁华抬眼看了看齐婆子，舒展眉头后继续问道：“怎么这么早就熬了药，杜陵怎么也没喝？是嫌药苦吗？”

一听到“杜陵”两字，齐婆子的神情似乎也缓和亲切了些，抬头看着李霁华笑道：“这个药一直是用来给大公子调养身体的，基本每日都喝，今日我想着大公子要在外面忙一日，恐没有时间回屋喝药，便想着在他出去前煎来给他喝一回。只是他近来都不怎么愿意喝药，我方才过去收拾的时候看见放在桌上，只好先端回来了，想着煨在火上，一会儿再着人给他送去。”

“近来都不喝药了？那他的身体？”李霁华见刚刚还笑的很和气的齐婆子一听完自己问的问题后直接叹了口气，表情也十分伤感，心中大概也明白了，“这药都是你一直替杜陵照看着吗？”

“是，大公子入口的东西我都亲自照看。”齐婆子答完，又觉得李霁华的话问的有些奇怪，“公子这是何意？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婆婆误会了，我也是个大夫，这次见到杜陵，发觉他的身体比几年前实在是差了许多，所以有些担心他。”李霁华看齐婆子的举止言行，实在不觉得这是个简单的老妇人，李霁华说话也不敢掉以轻心，“这药的药渣还在吗？我想给杜陵调配些调补的药，要是我想到可以配给他的药和现在喝的都是一样的，那我便再想想其他法子。”

“在的在的，公子我带你过去。”闻言，齐婆子的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说完又觉得有些失礼，忙补充道：“还请公子见谅，是老妇考虑不周。几位公子先请用早饭吧，我去拿来给公子查看就是。”

“端来端去的也是麻烦，我和婆婆一起去看过了再过去就是，看个药渣也不费工夫。”

“也好，那就麻烦公子了。”

“无妨。”说完，李霁华朝三人点头示意后便跟着齐婆子去了厨房。

吴靖桦跟着走出两步，还是朝徐木林抱歉的笑了笑便又转身快步跟上了李霁华。

齐婆子看到有人跟了过来，既没开口询问也没漏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吴靖桦看着李霁华傻笑着，李霁华并不意外或是好奇吴靖桦会跟上，也只是看着吴靖桦笑了笑。

李霁华和吴靖桦过来凉亭时，徐木林只看李霁华阴沉的脸便知道那药肯定有问题。

“木林兄长昨夜去查探可发现什么异常？”李霁华刚到凉亭下，还没坐下便已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