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勋 前往北域

房间内的鹿鼎生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了，他只能听见夏戚羽模糊的声音，想抬头却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滑过眼角，自己浑身都在发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

“明月心悦你，咱家也不好下死手，要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对我家明月纠缠不清，咱家一巴掌就能拍死。”

夏戚羽摇晃着羽扇走到鹿鼎生身边，蹲下身子看着他。

“你还有成长的空间，相较于同龄人，已经很不错了——和萧家那孩子打，输的不亏。”

原来他看到了自己和萧珏琊的那一场，鹿鼎生更是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夏戚羽看见他还在挣扎，无奈的叹了口气，羽扇轻轻在对方身上一拍，少年立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羽翼未丰，就要学会韬光养晦。”

留下这句话之后，夏戚羽起身准备离场，明月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去房间内把鹿鼎生带出来，走到杜冉身边的时候，被杜冉死死拉住了胳膊。

“冷静点，看。”

少女红着眼转身，在她婆娑的泪眼里，鹿鼎生摇摇晃晃起身，对着夏戚羽拱手。

“多谢前辈……指导。”

夏戚羽惊讶的回头，手中的羽扇也不摇了，默默收回，沉默的看着站在对面的鹿鼎生。

他现在哪怕一阵风都能刮到，可是现在倔强的站着。

傻的可怜。

“明月予你，你可会像今日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边，护着她？”

“在下，绝不食言。”

鹿鼎生咽下一口血沫，还是没忍住踉跄一步，夏戚羽点头，几乎是同时，门开了，杜冉冲到场上抓住几乎晕厥的鹿鼎生，明月扑到鹿鼎生身边，死死抓住他的手。

“最讨厌夏公公了！”

明月检查完少年的身体之后，哭喊着对夏戚羽发火，夏戚羽慌了神，弯着腰跑到明月身边，讨好似的说道：

“咱家哪敢下死手，都是收着劲呢，不信你问问杜冉长老，我的小祖宗，可不能讨厌咱家。”

明月抹了一把眼泪，夏戚羽赶紧拿着自己的袖子递过去，少女毫不怜惜的把眼泪抹在了上面，然后朝着对方摊开手。

“……这，不好吧？”

品过劲来的夏戚羽捂紧了口袋，明月作势要继续发火，夏戚羽赶紧妥协。

“好好好，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给，夏公公给！”

紧接着，他像是肉疼一样取出口袋里一个锦盒，打开之后，里面的灵丹妙药散发出奇香，就连一边的杜冉都挑眉。

“夏公公，这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啊。”

“什么东西比得上我家小公主开心重要？”

夏戚羽不以为然的把锦盒递给明月，虽然肉疼，但是能接受。

明月转手就把锦盒里的药塞到了鹿鼎生嘴里。

好了，这下不能接受了。

夏戚羽觉得刚刚下手轻了些，早知道臭小子要吃这么个宝贝，就把他打个半死不活。

药效很好，鹿鼎生很快就清醒过来，迷茫的看着明月。

“是夏公公给的神药，鼎生，你通过了检验。”

夏戚羽眨巴着眼睛看向明月，明月转头，在鹿鼎生看不见的地方朝着夏戚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对不对？”

“……对……”

你是主子，说什么都对。

夏戚羽有些无奈，不过或许这个孩子很不错呢——算了，眼下只能相信小公主的判断。

杜冉噗嗤一笑，扶起鹿鼎生，几人围在一起的景象被外面的迁星全部看在眼里，嵇行云观察着迁星的神情变化，觉得他没事，也就不打算说什么。

“夏戚羽……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嵇行云不知道说什么，迁星眼眸里的悲伤让男人有些慌了神。

“原来，就连他都会网开一面。”

“那个，迁星啊，要不我们去散散心？这些臭小子们都回家探亲了，等他们回来又是一阵吵闹。”

嵇行云笨拙的想要安慰他，迁星没回话，只是伸手捏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还以为，这里已经不会难受了——”

夏戚羽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监视用的阵法处，目光和外面的迁星相对。

“原来，还是不能面对他们。”

他忘不了啊——

嵇行云有些感慨，一直以为迁星能接受明月就是一个好的表现，现在看来，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或者说，从阴霾里面走出来的只有时延一族，留在过去的也仅仅只有迁星。

——

确定要回家的萧珏琊先是给家里面传了信，在等御鸢把俩人带到北域附近。

“万界宗的御鸢不能靠近北域，我们必须在关口换乘商队的马车，你多穿厚点，北域挺冷的。”

少年上手捏了捏余钦的衣服，余钦表示没问题，他也只能作罢。

御鸢起飞，俩人看着越来越小的万界宗，有些感慨。

“原来万界宗也这么小，天地之大，不可丈量呀。”

余钦抱着厚厚的外套滚在御鸢的背上，小一点的御鸢已经没了，他们只能坐大一些的，也方便余钦打瞌睡不滚下去。

萧珏琊合上施乐送给他的书，看向余钦。

“渊日旧族是丈量过的。”

“什么？什么什么！”

少年滚到对方身边，把脑袋枕在他腿上。

“渊日旧族清扫人间的时候，亲自踏过每一寸土地，九个人，用了千年时间。”

“他们很伟大，给了弱小的人族，活下去的机会。”

“也只是机会——”

萧珏琊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余钦抓起他的手挥舞两下，然后来了精神。

“你说三个灰色星图都是契约吗？”

“不，硬要说的话，只有梦妖是契约，其他两个，死神应该算是传承。”

“啊？”

“渊日旧族和死神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新生了，作为刚刚降生的神明，死神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去反抗他们，而渊日旧族也没有勇气去弑神。”

“祂许诺来者，离开人界回到自己的故土，但是留下后人去享受活着的喜悦，先辈们答应下来，带走了那个祂所寄生的孩子。”

“死神的一部分力量化作星图，成为这个孩子的一部分，同样，他们的后人无法进入星澜海，星图随着血缘传承，是死神留在人间的一双眼睛，也是他渴望生命的传承。”

“黑洞的话，完全没有记载，它是在渊日旧族关闭星澜海之前出现的，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余钦迷茫的举起手，悄悄释放一个小型的黑洞，它安安静静，吸收了周围的光，看着也不过是个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恐惧害怕呢？

夜晚进入北域地界后，御鸢发出警告，萧珏琊起身收拾东西，余钦还在睡，他只能把人背起来，朝着过来接应的侍从走去。

“……怎么了？”

颠簸中，少年清醒，萧珏琊轻声说道没事，他又一次陷入沉睡，侍从驾车送他们到了渡口，等余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还要多久？”

少年昏昏欲睡，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曾经给过萧不离烙印，只要黑洞开启门就能来到萧不离身边，萧珏琊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还需要一天。

“别急，实在无聊，看看风景吧。”

远处的群山都被白雪覆盖，路上是很厚很松软的白雪，马车走过去，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小，但是很舒服。

夜晚太冷了，余钦又是个不耐冻的，一直窝在萧珏琊身边不肯动一下，少年一直在调息，也没有理他，直到这家伙乘着自己不注意，把他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余钦！”

被冻一激灵的少年不得不起身，余钦哈哈大笑，然后一个不留神就从马车上滚下去，沾了一身雪花，在幽蓝的夜色下瑟瑟发抖。

“别闹了，过来。”

最后，只能选折原谅他喽。

——

“母亲这几日出去的少了。”

萧不离登上瞭望塔寻找萧姬玉，看到她端坐在塔上之后还有些意外。

“嗯，周边情况稳定些，这次的暴乱看情况平和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萧不离觉得以前打在身上有些刺骨的雪花在这个夜晚都变得柔和，萧姬玉看向远方，做了个决定。

“不离，我打算带珏琊到裂痕附近，处理一些小的战乱。”

这种话，要是说出来的人不是萧姬玉，萧不离都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可是这是他母亲亲口说出来的。

“……是，有什么要事吗？”

“孩子的成长不能只局限于我给他创造的这一方天地，道儿小时候也随我去过战场，你也是，到了珏琊……我倒是过于保护了。”

她明亮的眼睛一直注目着远方，等待，也是期待，萧不离点点头，走到母亲身边。

“最好不过了。”

“嗯。”

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俩人终于看到成片的铁索，不远处还有两三个商队在运送自己的货物，余钦站到铁索桥上试了试，然后胆战心惊的抓紧了萧珏琊。

少年没打算走这个过去，拿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骨哨，朝着绵延万里的冰川吹动。

呜呜的声音传了很远，在余钦观察四周的时候，一只巨鸟从萧家一飞冲天，朝着声音飞来。

“那是什么？”

余钦注意到越来越大的黑点，萧珏琊淡淡一笑。

“小五，我们萧家的神兽。”

大鸟飞的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萧珏琊面前，高傲的整理自己的羽毛。

“好漂亮！”

他之前见过的，不过那个时候小五身上披着铁甲，看不到全部的模样。

“接下来，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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