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我的殆尽 叁：疑点

“老爷，夫人，饭得了。”莉莉将盛好的土豆炖菜端上来了餐桌，毕恭毕敬道。

“知道了莉莉，接下来就交给麦子吧，劳烦你去喊一下少爷。”戈牧没有低着头摆弄着从集市里淘来的玩意儿，对莉莉说道。

“是。”莉莉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将国内的炖菜盛入碗盘中的麦子，便转身快步走出了餐厅，朝着戈霖的房间走去。

戈霖快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也许是晚上的经历太多疑点挑逗着他强盛的好奇心，又或许是本就困扰着他的过往云烟，他没睡多久便又醒了过来。

熬夜使他觉得精神恍惚，自己的大脑仿佛抽离了身子悬在半空，眼眶酸疼不已，泛着血丝的眼球干涸的一吹风便会刺痛，他回忆着昨晚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睡不着后再经历马匹出逃的事件。

也许是之前去隔壁花狸村要债时欠债人罗敢的态度令自己很在意？只记得他当时知晓自己催债的意图后仿佛蛮不在意，语气轻快又应付说再缓两天保证来本带利奉还，一改往日，从前的他要么在约定的收债日躲到别户，要么下跪表演可怜以求延期，并且不止是他，好几处欠债的人家的反应都出奇的一致。

戈家发家靠的不仅仅是牧马场，还有一些来的快的俏钱，在戈牧的爷爷那代他们组建了巡夜人队伍，将壮硕的、能打的仆人纳入其中，不仅仅用来守夜，也用来武装自己保护财产以及武力威胁收回财产，属于个人武装力量，大约二十五人，领队的管理人员会配备短剑和轻木盾以及专属的马驹，而普通的巡夜人都只配备长短不一的木棍。往日戈霖代替老爷子戈牧收债带上几个巡夜人难免会拳脚相待，可那一天所有人都非常配合，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再想想昨晚的事情，虽然没有丢失任何财产，但两者加上其他不太对劲的琐事后，戈霖总觉得有某种未知的威胁在逐渐围拢自己...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

“醒了，马上过去。”戈霖中断了思考，用手掌在脸上揉了揉。

“少爷，”门外的莉莉压低了声音说道：“可否让我进来与您说件事？”

“嗯？那你进来吧阿妈。”戈霖回道。因为戈霖从小基本都是由莉莉负责照顾饮食起居，所以戈霖对她的感情不同于其他的仆人，便称呼为阿妈。

莉莉轻轻的推开了门，进了房间又将半个头探出门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经过后便关紧了房门，她径直坐在了戈霖的旁边，眉头紧锁，眼神透露着担忧左右转动，贴耳说道：“我觉得新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干净。”

“这话怎讲？”

“说不上来，约尔昨晚巡夜时发现了有人将马匹牵了出来。”

戈霖望向莉莉，瞳孔逐渐聚焦，问道：“是自己人还是外人？我昨晚在我的房间看到了马出现在我窗外的围栏那儿，我过去查看没发觉任何人。”

“他说看不清，夜太黑了，但能隐约看清不止一人，是三个人。”

“什么？？”他一惊，但缓过神仔细一想，昨夜的巡夜人都需要两人才能牵回三匹马，如果只是按照表象，只有一套马鞍且只有一人的情况下，骑着一匹牵着两匹确实不现实，戈霖拍了拍脑门，想到自己怎么会被这种陷阱套进去。

“怪不得我只看到一匹马套了马鞍，我完全没去考虑有多人的情况。”

“这还没完，约尔觉得三个人如果是偷马贼那么自己孤身一人前去阻拦有些犯险，便先躲了起来观察，想找准时机跑去通知其他巡夜人。”

“那约尔躲在哪儿呢？那三个人去了哪儿呢？”

“您的房子外，应该正好朝着您的窗口，约尔则在附近的工具房蹲着，那三人将马牵到围栏附近后便快步跑远了，大概是往北边走的，他刚打算去通知别人就发现又走过去一个人。”

那看来应该是我。戈霖想到，看来在三人牵马到他出去查看没隔多少时间。

如果按照目前的信息整合起来，看上去矛头像是指向了戈霖自己，但是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这更像是陷阱。虽然自己喜欢熬夜的事情广为人知，但是他们怎么可能就断定我在这个时间段就一定会醒着并且能够在不看到他们的情况下发现那三匹马？他们大概不是在赌这种小概率，而是正好趁着最难发现的时候将马牵到最显眼的地方等到天明被过路的人发现，且，他们设计了马鞍陷阱，想误导像他这种先入为主的人，让他们以为只有一人做了此事，他们想隐藏人数这个线索，那么......

等等，朝北？戈霖突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莉莉，试探性的问道：“朝北，当是你们那儿吧？”

“是的少爷，约尔在确认有巡夜人过来收场后便向着他们的方向来到了佣人房，我的房间是独立的所以他来叫醒了我，以免惊醒他人。但是，除了被喊醒的我，还有人没有睡。”

“麦子。”戈霖脱口而出。

“是的少爷，就在早上通过与她的对话我了解到了。”

戈霖站起了身，驼着背、抱着手来回踱步，脸上透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的表情，紧张是因为这些事情合在一起像是一场阴谋令人感到不寒而栗；而兴奋则是，透过一条条线索逐渐快理解事情的真相时那种推理感令他着迷。

“少爷？”

“嗯？啊，嗯，先吃饭吧，这件事情等我去处理，记住了，谁也别提，跟老爷子他们别说的那么详细。”

其实戈霖特别希望能证明自己，就像其他的青年一样，所以他怎能放过找出并消解阴谋这种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呢？

“是。”她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