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水轻舟 英雄少年

二十一英雄少年

好汉难敌四手，看着小哥几个虎视眈眈的样子，林奇果断认怂。

“不带你们这样的，扰人清梦，你们还有没有道德底线了？”

“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们装？你真不知道我们来找你干啥？”

小胜的一句话把林奇说糊涂了。

“我装啥了，我不知道啊。”

“我看奇子哥不像是装的，是真傻了。”

“不应该呀，小奇哥年龄还不大啊。”

东海和二刚在旁边耍宝，逗得几个人咯咯直乐。

笑过乐过，崔大刚像对暗号似的，“三十。”小胜他们几个齐齐接上，“蜕皮。”

林奇一拍脑袋，该，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啥事儿啊，洗澡。每年三十，小哥们都会聚在一起，去利民厂的职工澡堂泡大池。这边过年有大年三十，洗澡蜕皮的习俗。所以这一天去澡堂子洗澡的特别多。所以一定要早点儿去，不然一池的清水成了黑汤，那就不是去泡澡，而是去染色了。偏偏北方人还就乐意泡大池这一口，不然洗不出那种味道。所以只能早点去，赶个头汤。

“怨我怨我，我这就穿衣服，马上出发。”

几分钟后，林奇收束停当。

“小奇，带上两个馒头，去洗澡不能空着肚子，你们几个多少都垫补点儿。”

“林奶奶，我们在家都吃过了，你光给小奇拿点就行。”

雪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现在已经很小了，几近于无。这场雪下得还挺是时候，正赶上过春节，增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氛，也算应景。

厂里的职工澡堂是九点钟开门，此刻在澡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乖乖，这么多人，池子里能容得下吗？”

“还是估计错误，想着够早了，还是有点晚。等明年老子六点就过来，看谁还能比我早。”

崔大刚给二刚一个耳雷子，“就你话多，老老实实排你的队吧。”

“你就会欺负我。”崔二刚对崔大刚怒目而视。

大家哈哈大笑，这就是血脉压制，不服也得服。

快九点的时候，大家都紧张起来，整齐的队伍也有了一些骚动。

这时候，几个穿军大衣的年轻人从后面走过来，直接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想洗澡到后面排队去，没看到大家都排着呢吗？。”

大家都看不惯他们做派，但是谁也不愿意出头。很显然，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个例外。

排在他身后的赶忙小声提醒，“这位同志快别说了，他们几个你可惹不起，都是厂里的小霸王，没事儿还要找事儿呢，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可惜，这提醒还是来得晚了，军大衣已经闻声找了过来，正对上中年人的目光。

“你谁啊，还敢管爷们儿的事儿，胆子不小。明告诉你，利民厂老子从来就没排过队，你他妈的算老几。”

为首的一个军大衣，伸出食指，点着中年人的肩窝，飞扬跋扈。

“收起你那一套。我不信利民机械厂保卫科都是吃干饭的，任由你这种人嚣张。”

中年人这句话反倒把几个军大衣给说乐了，“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站出来拔横，真他妈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天空为什么这么蓝。”

何顺嚣张惯了，一言不合，扬手就打。

肖建国没想到这个小流氓如此无法无天，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要被羞辱加身。作为刚分到利民机械厂，还没有正式上任的副厂长，如果当众挨了一耳光，不用问，以后在厂里一定会威信大减。这时候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微服私访看来有些操之过急。

正在他避无可避，做好了忍受屈辱准备的时候，何顺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何顺的胳膊，出手的正是林奇。

林奇早就认出了为首的军大衣就是何顺。本着要过年了，别让这颗老鼠屎坏了自己的心情，就没有出声去管。利民厂有自己的保卫科，自己只是个职工家属，没必要越俎代庖。但当他看到有人仗义发声，何顺恼羞成怒，要暴起伤人的时候，那就不能袖手旁观了，直接一个擒拿，帮肖建国保住了颜面。

“又是你，林奇，我今天可没招你，你为啥老要跟我过不去？”

“可以啊，连我名字都打听到了，看来你没少下功夫。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第一次你主动挑事儿，第二次你带人堵我，今天你又在我眼前行凶，是谁跟谁过不去？想洗澡，排队去。不排队，滚蛋。”

“你，你。”

“怎么茬儿，不服啊，你不是觉得自己又行了，要不咱们再练练？”

练练，还练个屁啊，已经在这小子手上吃了两次亏了，跟这小子交手，纯属找虐。你没看身边的几个，一个喘大气的都没有。

“行行，大过年的，我给你这个面子，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被当众折了威风的何顺就是再不情愿，也知道事不可为，撂下两句狠话就要走。

“你们不能走，在公众场合寻衅滋事，意图行凶，必须到厂保卫科接受处理。”

肖建国可不会轻易放过何顺，他差点毁了自己这次利民厂履新。

“算了同志，你也没吃啥亏，就别计较了。你可能不知道，厂保卫科长就是这小子的亲哥哥，就是把他送进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是？澡堂快开门了，等会儿进去一泡，啥都不是事儿。”

“老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这种人如果放任不管，咱们利民厂就不会有正气，厂子还怎么发展。我倒要看看，这个保卫科长会不会大义灭亲。”

对肖建国的意见何顺不以为然，去保卫科还不跟去自家后花园一样。要不是顾忌林奇压制，他早就扬长而去了，这样也不过是多耽搁会儿功夫而已。

过年放假，保卫部门不放。何顺被带到了保卫科，他那些狐朋狗友则是一哄而散。

“谢谢你啊年轻人，要不是你帮忙，我今天就要遭遇毒手了。”

肖建国找到林奇当面致谢。

“言重了。面对不正之风，你敢于站出来仗义执言，我应该跟你好好学习才是。”

“学我什么，学我不自量力？”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也是一种英雄气概。”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有些唐吉坷德的孤勇了。”

“事实如此，可不是我妄言。”

“跟你交流挺有意思，你也是厂里的职工？”

“我不是，我是职工家属，在二中当一名教师。”

“教师，你是一名教师？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刚过，怎么，不像教师？”

“像，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