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水轻舟 冰场波澜

二十二冰场波澜

林奇从肖建国的气质谈吐中，看出了他的不凡，也愿意和他多做交流。进了澡堂两人也没有分开，像老朋友一般说地谈天。大刚他们看林奇聊得开心，也就没有上前干扰，自行在一边打闹嬉戏。

“听你的意思，也是厂里的？”

“是啊，我刚分到厂里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肖建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肖叔叔好。我叫林奇，你叫我小林小奇都行。”

“好好，没想到我刚到利民机械厂就多了你这么一个大侄子。这声肖叔叔不让你白叫，以后厂里有啥事儿，就来找肖叔叔，别跟你肖叔叔客气。”

肖建国很开心，结识了一个识情识趣的子侄辈，一时间豪气大发。

“肖叔，你不会是个领导吧？”

“不是说了嘛，我刚分到厂里，还不知道厂里怎么安排呢。不过，不管我是不是领导，你别跟我客气就对了。”

“那不能，我打小就不知道客气俩字咋写。肖叔也别跟我客气，有啥跑腿儿出力的活，尽管吱声，好使。”

“好啊，正好现在就有事儿，先帮你肖叔搓搓背。”

“啊，这就开始了？”

“废话，还等过完年啊。”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一个澡洗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觉着神清气爽。

小胜提议，“要不咱们几个去滑冰吧，文化宫新开了一家室内滑冰场，我还没去过呢。”

“我也没去过，要不咱们都去看看？”东海立刻附和。

“去什么去，不回家吃饭了，不怕你们老爹揍你们啊。”

“不可能，今天是年三十，谁家老头会在这时候打孩子。”

东海玩兴正浓，对崔大刚的提醒不以为然。

“一张票多少钱？”二刚更加务实。

“好像是六毛钱，哥几个凑凑，应该差不多。”

崔大刚又出来败兴“差不多？差多了。光滑冰，不吃饭了？”

“一顿饭不吃打什么紧，最多晚饭多吃点儿不就行了。难得哥几个聚在一起，大刚你可不能扫兴。小奇，你说呢？”

“我咋的都行。不过中午不吃饭我可呛不住。早上就吃了半个馒头，这会儿肚子里正打鼓呢。这样吧，我请哥几个吃烩面，你们请我滑冰。不同意就算，同意就走着。”

羊肉烩面，一人一大碗，这一碗的料可真足。笨大憨粗的瓷碗，一碗足有半斤。宽大厚实的面片子一根就是一两，猩红色的羊肉片子，豆腐皮，黄花菜，粉条子，小香葱，裹挟其中，姹紫嫣红。崔大刚的口味重，桌上的辣椒面，香醋，不要钱的往碗里倒。那几个傻小子也不甘示弱，你倒多少我就倒多少。结果一个个吃的面红耳赤，像狗一样往外吐舌头。不过也有好处，好像这雪天也没有多冷。林奇又给大家要了几瓶汽水，这才算让哥几个恢复正常。

文化宫离利民厂家属院不算太远，走路要走个十几分钟。文化宫全称是工人文化宫，是市工会管辖的一处综合性娱乐场所。有舞厅，游戏厅，台球厅，溜冰场，电影院等等，是年轻人最喜欢聚集扎堆的地方。

“一年多没来了，现在的文化宫比过去可热闹多了。”

“可不是，这里什么好玩儿的都有，只要兜里有钱，都不用换地方。”

“那你就好好挣钱，哥几个也好跟你沾沾光。”

“没问题，等着吧，好日子这就要来了。”

大家说笑着来到了溜冰场。

溜冰场是市里的人防工程改建而成，里面的空间极尽宽敞。地板是水磨石造就，打磨得溜光水滑，旱冰鞋纵横其上毫无滞涩。溜冰场虽然建在地下，却不影响采光。只是里面吸烟的不少，空气稍显污浊。

林奇他们几个买了门票，根据脚的大小一人领了一双四个轮子的旱冰鞋，坐在吧台边换上。

“我说小胜，就你小子吵吵的厉害。你溜过冰吗？别下了场再出了洋相。”

“说什么呢，说到溜冰，哥们儿让你一条腿。”

小胜还真不是吹牛，一下场，每个人的成色便显露无疑。林奇算是好的，虽然没怎么滑过旱冰，但身体素质和平衡能力在那儿放着，玩花样有点强人所难，中规中矩的还不至于出洋相。崔大刚就差点意思了，刚上场就连着摔了两个脆的，吓得扶住场边的护栏不敢放手。二刚和东海不比大刚强多少，好在年龄小几岁，身体柔韧和适应能力更好一些，加上不怕摔跤，几圈下来也学得似模似样。滑得最好的还是小胜，一看就知道私下里没少练过。无论是正滑，倒滑，八字，绕圈，屈膝，单腿，加速，跳跃，莫不轻松写意，信手拈来。

“这小子啥时候练得这么溜。”

崔大刚有点嫉妒了，和小胜这么一比，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你看看，这全场的风头都被他夺过去了。”

还真是，不光小哥几个，全场小伙子小姑娘的目光，都被这个横空出世的冰场精灵吸引，尖叫声，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

小胜本来就是人来疯的性格，这下子更如同吃了兴奋剂，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表演，花哨动作层出不穷，赚足了大家的眼球。

小胜倒是玩儿得痛快，可有人不高兴了。自打这个溜冰场开业以来，韩强和他的几个小兄弟一直在这里厮混，早就把这儿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儿。现在有人竟敢在自己的场子里显摆嘚瑟，显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更过分的是自己刚勾搭上的一个女朋友，此刻正满脸崇拜的给场上的小子鼓掌叫好，这有点夺妻之恨的意思，让他如何能忍。

韩刚找来自己的两个小弟面授机宜，两人频频点头，领命而去。

小胜在场上玩得畅快淋漓，一头大汗也不肯停下来歇一歇。前面有两个年轻人正在不疾不徐的正滑，小胜也不在意，想利用速度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哪知道在自己提速的那一刻，两人也突然提速，改变线路横向聚拢，形成关门态势。围观的大家都吃了一惊，小胜此刻无论是改向还是降速，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一次碰撞无可避免。

小胜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处境，一咬牙做了决断，滑冰速度不降反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两人关门，将关未关的一刹那，收胸吸腹，扭曲身体，间不容发的一冲而过，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次事故。

那两个关门的年轻人可没有那么好运了，光顾着蓄力硬抗身后的冲撞了。谁想到竟是同室操戈，两两相撞，人仰马翻。

这可太刺激了，溜冰场里又是一片掌声和尖叫。小胜更是得意洋洋，向场边拥趸频频挥手。

这时候，韩刚带着几个伙伴直接下到冰场里，堵住了小胜的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