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驭猎灵师传 第十九章 逃离

月光轻柔的抚在千明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他直勾勾地盯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妖兽。妖兽的口中流淌出的液体洒在地上，画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似乎它每走近一步，都是在叩击着千明脆弱的神经。

妖灵一步步地逼近，千明也一点点向后挪动，直到他的后背贴到了屋内的墙壁上，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但那妖兽似乎玩性打起，一对前爪踩在门槛上，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寒冷的月光下，这妖兽挤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千明，像是一个猎人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冰冷的汗水顺着千明的鬓角缓缓流下，滴落在他紧绷的肩膀上，他勉强的吞下一口唾沫，耳朵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嗡鸣，而他面前的妖兽此时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他努力的想听清楚，但强烈的嗡鸣声却使得他头痛欲裂，只能见到它的嘴巴一张一合。

一人一妖对峙了半天，那妖灵似乎觉得无趣了，转身走去摆弄院内那妇人的人头，它将妇人的人头在两只爪子之间来回拨动，像是在玩蹴鞠。

玩弄了一阵，它抬头看了看略显黯淡的圆月。它似乎是在等待着谁。千明低着头站在那里，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不敢直视院内玩耍的妖兽，生怕那它突然冲进来咬断他的脖子，但他也在心里努力思索逃生的方法。正当他低头思索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突然传出的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向院内看去，却见到那妖兽冲着千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瞬间，恐惧逐渐加重，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握在手中的刀也随之落在了地上。金属与土地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嗡鸣，在狭小的房间内瞬间扩散，可他的耳朵却根本没有接收到，声音也引起了屋外妖兽的注意，它朝着屋子迈出一步，但仍是保持一定距离。

手部的抖动逐渐蔓延到了全身，千明上下两排的牙齿有节奏的打着拍子，他意识到了落在地上的刀，可却丝毫不敢俯身将它捡起，因为他不知道那只妖灵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他只能努力的去平稳紧张的神经。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屋外的风渐渐地吹了起来，种在房前屋后的老树，发出了微弱的沙沙声，一片落叶跟随风的脚步从枝桠上脱落，顺着风的鼓动飘落在门槛上。那妖灵像是有些倦怠了，竟然出奇的趴在了地上，可爪子却在不停地在摆弄那颗人头。

千明的半个身子已经麻木，而且身上的伤患处也隐隐作痛，他很想走几步活动活动筋骨，但当他的眼睛看向那妖灵的时候，心中的恐惧却让他却吞了一下口水，胆怯的大脑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方法，继续同它这样僵持下去。

千明的耳鸣相对好了一些，头也没有那么疼了，但半个身体却仍是处于麻木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再次响起了一声清晰的猫叫，听到声音的妖兽，随机起身，谨慎的四处张望。不多时一只猫从一棵树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从那妖兽的面前走过，朝着千明走来。

它通体乌黑，仿佛黑夜中的影子，它步态轻盈，走在绵软的沙地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不会留下，它目光幽明，一对乌黑且幽亮眼珠静静地盯着屋内的千明望去，而且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鸣叫，像是在嘲笑千明的无能。黑猫的尾巴甩动了几下，整个身子也随之弓起来，它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在贪婪的吸食了那迷人的味道后，慢慢地走进屋内，来到千明的脚边。

“死猫，快滚开，滚开！妈的。”千明在心里咒骂到，但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那妖兽突然之间就扑过来。

黑猫蹲坐在千明的面前仔细地瞧了他一阵，随后又被落在地上的那把刀引起了兴趣，走到那边开始用爪子不断拨弄着刀把，铁器与土地的撞击声开始徘徊在狭小的空间中。那妖兽听见声音默默地转过身去像一条忠诚的狗盯着院外的一举一动。千明见到它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离开，连忙在心里说着好机会，随后他尝试往前挪动自己已经麻木多时的左腿，可就在左脚刚刚落下去的时候，突然，那妖灵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千明。千明也连忙将身体稳住，可左腿传来感觉仍不断地挑动他脆弱的神经，他缓慢地调整呼吸，努力平复身体传来的感觉防止身子突然失重导致摔倒。

那妖灵的头转过来后，就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千明则也保持着左腿迈出，右腿半个脚掌离地，左手扯住屋内顶住房梁的立柱，右手则按在右腿上，身子佝偻着，脑袋微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外的妖兽。

又僵持了一段时间，黑猫也玩够了地上的刀具，丁零当啷的声响也随之消失。但千明的身体也终于是挨不住了，他的额头开始逐渐渗出冷汗，嘴角开始抽搐，呼吸开始急促，视线开始模糊，鼻翼抽动的频率增强，他的后背此刻也被汗水沁透，从正门涌贯而入的风，拂动在他的身上，也让他的身体开始了微弱的抖动。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妖灵的一举一动，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已经是一场心理的博弈了。

黑猫绕着千明走了几圈，似在观察，又似在欣赏，但随即它又被便布在屋内各处的血腥味吸引了，它开始舔食挂在家具上的血液，一边舔舐血液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随着黑猫逐渐陶醉在血液的醇香时，从它喉咙中发出的叫声也开始逐渐恐怖起来，那声音让听到的千明都不禁毛骨悚然。

天空中逐渐泛起了鱼肚白，空中悬挂的月亮逐渐变淡，屋外的妖灵抬头看了一下拂晓的天空，随即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屋内的黑猫在听到屋外妖兽的低吼后，发出一声鸣叫，屋外的妖兽也像是得到了指令，悠哉游哉的走出院子。千明见它走出院子，正打算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发现那妖灵却站在院外的篱笆静静地看着他，大张着的嘴巴依旧在淌着液体。

屋内的黑猫在舔舐完美味的血液后心满意足的走出屋内，它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屋外的时候又怡然的坐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即将黎明的天空，它开始用猩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又用湿漉漉的爪子在脸上一点一点地擦拭，像是人们起床后的梳洗，同时它还发出几声猫叫，若是外人看来它这副样子着实很可爱。不过此刻的千明却在只心里想着这该死的妖灵怎么还不离开，他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在最后一声猫叫完事后，篱笆外的妖灵伸出一条肥硕的舌头掠过血盆大口，舔了舔自己流出的口水，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黑猫也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已经疲软的千明后，三两步的踩着墙边堆起来的木柴，跳到了屋顶上，在将屋顶生长出来的茅草踩到几根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千明在见到妖兽和黑猫离去后，身子一软，整个人爬在了地上，他吃力的翻了个身，双眼无神的看着棚顶，这一夜精神的高度紧绷使得他此刻提不起一点气力。但他却在心里宣告了自己的胜利，他认为在这一场精神上的博弈中自己胜过了那只妖兽。随即他整顿了一下心情然后坐起来，强忍着屋内弥漫的血腥味和自己胃里的翻涌，在残肢断臂中搜刮出了一些零散的铜板后，他又在床头的木柜中翻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呵，这妇人，竟然还藏有一套男人的衣服，难不成是她那还没死的老相好？”他迅速脱下已经潮湿的衣服，将这套翻找出来的衣服换上。粗糙的麻布虽然看上去十分简朴，但穿上后却很是轻松。而他一直穿着的那套衣服，虽然是用十分简朴的颜色，但布料却仍旧可以和丝绸媲美，但他那套衣服穿起来却略显厚重。他低下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虽有几处打着补丁，但针口却缝的十分完美，虽然可以看出补丁处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的不同，但用手摸起来却像融为一体。他不屑的嗤笑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

烧红的圆盘已经露出了边缘，一夜的屠戮让这间小房子内外都沾满了鲜血。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连忙将自己的那一身衣服塞进包裹之中，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将它变回铁伞，收拾好一切关于自己的物品后，他趁着还没有人家走出家门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出了小院，顺着小路向前行走，便来到了官道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晌午。千明伸手在身上的包袱上摸了摸，里面除了那套湿漉漉的衣服和搜刮来的十几枚铜板，便在无其他没有东西了，腰间悬挂的水壶已经见底，他原本想着在那妇人家用那些仅存的零散铜钱换上一餐饱饭和几日的干粮，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遭了妖兽屠戮。

“真他奶奶的晦气。”千明破口骂道，同时还朝着路边的界碑吐上一口口水，不禁引得官道上的行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但他却毫不在乎反而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嘴里却还在小声的嘀咕着。

“他妈的饱饭也没好，干粮也没弄到，就找到这么一点零散的铜板，昨晚给那女人的铜板也不知被她藏在了那里，王冕给的那一贯钱这几日也都花光了，唉，真真是亏大了。”他略带愠恼的继续向前走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摊引起了他的注意。

忙里忙外的店家在招呼官道上络绎不绝的人，千明走过去寻了一个空位，便一屁股坐在长条椅上，并将铁伞啪的一声拍在八仙桌上，嘴里喊道。

“店家，店家，天气炎热，先给爷来碗凉茶吃吃。”听见有人吆喝，卖茶的小哥急忙取出一个洗的干净的白瓷碗，在木桶里舀上那么一下，猫着腰，大步流星的步走到千明身边。别看他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但是碗中的茶水却是一滴也没有洒到碗外。他取下肩上的粗布对着落满灰尘的桌子抹了几下，然后才将茶碗轻放在桌子上，陪笑道。

“小摊人手少，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见谅。”千明皱着眉头微微点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凉的茶味在口中逐渐散开，好似清风拂过，仿佛将这半日的疲惫尽数带走。千明侧过身子，一边喝着凉茶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路上，同时也是让受伤的身体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渐渐地一碗凉茶便见了底，店家走上来笑着问道还要不要在添上一碗，千明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但眼睛却没有离开人来人往的路上。这时一队赶商的马队从官道上走了过来，听到领队的和手下细说赶路的地点后，他趁着马队行走过半这个空挡，偷瞄了一眼还在别的桌前忙活的店家，抓起包袱和铁伞便混在马队之中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马队的赶路速度很快，千明从马队中间的位置逐渐落后到了马队的队尾，但队尾正是他们不常注意的位置，他便时不时的坐到人家的马车上，将身子往货物上那么一依，仰面享受着太阳带来的温暖，他就这样迎着温柔的日光渐渐地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马队的商人从货物上叫醒的，他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朝着四周望了望。此时已经是黑夜，马队正停在一家客栈门前，一些赶车的车夫已经坐在客栈里面吃着肉喝着酒，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这也是他们这些运送货物的镖人一天之中最为开心的一刻。千明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有些犯了难，但他的眼睛一转，一条妙计涌上心头，他若无其事的跟在几个后进去的马队成员走进店里。客栈的老板以为他和那些赶车的车夫是一起的，心里想着这位也是那马队的成员，便没有多问，打着笑脸往里面迎，千明也不解释，自顾自地往里走，时不时地还和一些喝的正兴起的马队成员打个哈哈，他像是略显烦闷的找了个位置偏僻的地方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老板就问道。

“是否和那些师傅一样？”千明轻瞟的向那些车夫的桌上看去，随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就在老板即将走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伤，便连忙唤回老板同他讲道。

“把酒，给我换成茶水，要是大家都吃醉了就没人照看货物了。”说着把放在桌子上的空水壶往前一推，老板点点头，笑着将水壶拿走。不一会儿，店小二就一盘盘的端来菜品，摆在千明面前，同时也为他添上一杯清香的茶水。千明先是装模做样的拿起茶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在见到店小二走开后，他急忙放下茶杯，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一会儿，面前的几盘菜便宛如风卷残云一般被他吃个干净，吃完后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走到老板面前时，伸手指了指还在开怀畅饮的马队成员们。

“等会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有人去看货了，叫他们放心吃酒。”老板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朝他拱了拱手，随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绕着马队停放的马车转了一圈后，他见四下无人，顺着马饲后面的小路，偷偷摸摸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