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世界崩塌后 第九章 伤逝

“你之所以有执念是因为你有牵挂”

“你的执念将随风飘逝，你的世界也将崩塌”

“崩塌是什么？”

“一切归于虚无，你世界中的一切因你而生同时也因你而亡”

“那么我认识的哪些人呢？娟子？阿珍？她们也将消亡？”

“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们都有自己的世界，她们只是你世界的过客，严格说只是你世界中的他们消失了，在她们自己的世界中他们还存在”

“那她们还是她们吗”

“严格说不是你世界中的她们”

“她们还记得我吗”

“你只是她们的一个梦，也许记得也许不记得”

段军带领收编的土匪武装，沿长江向泸州进发，张参谋战死在太平镇，枪械弹药已经严重不足，部分收编的土匪干脆直接倒戈，队伍越打越少。之前约定暗中支援的刘湘部，仍然按兵不动。

“狗日的刘相，这个龟儿子简直就是个老狐狸，一看形式不对又缩脚了”段军愤愤不平的暗自嘀咕。刘相是川内最新崛起的一股武装控制了成都到川南的大片土地，刘相一直和段军的上司熊大武合作，互为犄角。滇军入川刘相熊大武共同协商制定了协同御敌的计划。但是滇军攻势太猛了，熊大武兵败如山倒，刘相自然按兵不动伺机调整布防。自从张参谋死后，段军队伍得不到刘相的援助独木难支接连打了几个硬仗，减员严重，死的死跑的跑，队伍弥漫起悲观厌战的情绪。

“老大，我看还是撤了嘛，重庆都被滇军攻占了，听说熊总司令自己都要跑路了，我们还打啥子打哦”几个兄弟找段军商议。

“你看嘛天才刚刚黑又有兄弟跑球了！再打下去大家都要一起死了”

段军除了叹息也没有办法，自己这个团长马上要成光杆司令了，关键是已经不知道为何而战了，之前受黄总司令的鼓舞，要推翻帝制，后来越打越乱，已经搞不清楚方向了。

“算求了”段军想，“重庆是回不去了，还是找个地方安顿兄弟们吧”

他感觉到这一年唯一做的正确的事情就是开战前放了红姐，还给了她一些枪械，交代她以后关照自己的姐姐，乱世中多个朋友总不坏，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别人都觉得红姐像个母老虎，他对红姐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她飒爽的英姿。

段军带领残余的队伍辗转来到黑虎寨，正如他的预想红姐收留了他们，把他们安顿在黑虎寨山脚，两人不打不相识，相互支持，合力收编了周边的几股小土匪，逐渐成为乌江两岸最大的军事组织。

“段团长，做土匪的感觉如何”红姐突然出现在段军的身后，还是一身黑衣，上身比较紧，两个奶子鼓鼓的。

“广积粮，缓称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活下来，满清是完蛋了，袁大头也不能控制局面，现在是群龙无首。我们需要做的是增强自己的势力，见机行事”

“要成气候必须要有银子”红姐单刀直入

“那是当然”段军吞了一下口水。

“陈家的财宝是否真有其事？”

“这个....其实张参谋不认识王疤子，我才认识他，我不满你事情倒真是不假，但是....”段军欲言又止。

“现在谣言四起，都贪慕陈家的财富，就娟姐组织的那点民团力量，平时应付几个蟊贼可以，但是一旦遇上大股的队伍我看够呛.....”

“我们还是去一趟陈家湾商量一下协防的事情吧”

段神医躺在椅子上，他的一条腿没有了，有次他出门行医，碰到火并的土匪，吃了颗冷抢子，命是捡回来了，腿就此没了。

“老子命不好哦”他想。

腿断后他不方便出门行医了，虽然时常还是有人找上门了来求医，但是生意已大不如前了。

小孩慢慢长大了，和对面的陈家老大、老二一起上私塾，先生是陈家段掌柜请的，段掌柜现在是陈家湾的能人，没人敢小瞧这个傻儿的婆娘，加上有个当团长的弟弟，方圆十里无不羡慕。

老婆阿珍时常不给他好脸色，他没什么好说的，只怪自己不是个完整的人。

他偶尔也想起秀才，当年自己给这个龟儿子下药，居然没有死也是奇迹，不过兵荒马乱的也许早就死了。他很不喜欢这小孩，特别是越大越像黄秀才。

段神医远远的望见一队人马急冲冲而来手持长枪，他明显的感觉到事情不对。他赶紧闪进屋里紧闭大门趴在门缝里观察。

这群人刚刚进湾，“嘭嘭嘭”突然枪声大作，几个人抱头乱窜，被早就埋伏好的另一群人缴了械。

这群人是新近进驻重庆的滇军，师长王文华听说丰都有个陈家湾据说暗藏当年张献忠留下的财宝，于是派出一小队人马前来收缴，带队的正是王疤子，王疤子这几年辗转到了云南，投了滇军，陈家有宝事情就是他告诉王文华的，正他想以此来邀功，本以为搞定个陈家小菜一碟，谁曾想尽然有武装埋伏。

设伏的正是红姐和段军，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于是先人一步做好了部署。

“你龟儿子还是老子培养的，来吧！杀了老子吧”王疤子吼道

“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杀你，别人杀不杀我就不知道呢”段军说

“宝藏的事情真有其事？”段军问，“来龙去脉你且再说一说”

“说了你能放了老子”

“当然”

“其实老子也不清楚，但是我爹..哦...”王疤子突然一声惨叫“啊.噗..”

只见他满口鲜血，胸前多了插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王疤子应声倒地。

身后露出一个人来。

正是娟子的傻儿丈夫。

“娟姐，陈老东家到底留了财宝没有，如果有需要妥善处理、否者肯定是祸害。”红姐直接点明要害。

“真是不知道，如果有我们早发现了”段娟说，“老太爷走的突然，根本没有留下话”

“姐，要不我们彻底找找，如果真有也好有个安排，否则始终是个祸害”

段军来回踱步边走边说。

几个人把陈家翻了个底朝天，段娟子虽然老大不情愿，但是她想起码他们是自己人，总比遇到其他的土匪或者乱军强。现在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才是最大幸运，让大家彻底的找找也就了断了谣言，或者不是坏事。

最终一无所获。

段军和红姐大失所望，他们现在比较苦恼的是军费没有找到，现在又和滇军关系闹僵了；

“后面到是要想个万全之策！”红姐和段军躺在凉席上，头枕在段军的胳膊上，轻轻的摇动蒲扇。

天气依然闷热，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闷的让人发慌！

段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红姐，陷入久久的沉默，内心泛起无限的温柔。

“如果能这样平静的躺一辈子该多好！这些年颠沛流离刀口舔血何其惶恐”他抚摸红姐的柔软的秀发，低头深深的嗅了一口，胳膊一拢把她搂的更紧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待在陈家，一是想继续找找，二是防止滇军的报复，他们已经联络了驻扎在永川和泸州的川军，虽然刘相这个人生性狡猾不值得深交，不过眼前的危局还是可以各取所需。对付滇军他们必须要结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以便相互策应。

入秋以来异常的闷热。今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乌云裹挟暴雨铺天盖地的吞噬了大地。雨后的空气中弥漫一股清新的泥土味，夜幕徐徐拉开，他俩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红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只听的四周枪声大作。红姐猛的弹跳起来，快速的抓起凉席下隐藏的手枪。

段军已经站在她前面，回过头来神色凝重的说道“糟了！我们被包围了”

滇军已经把陈家湾包围了起来，外围已经接上了枪火。师长王文华这次要一箭双雕，他既要得到陈家的宝藏也要把乌江边的伙武装一举端掉。

小分队被伏击后，他刻意等待了几个月，就是要出其不意。

红姐和段军召集还在宅院内的兄弟及陈家老小，商量突围的办法。

“外围的弟兄已经被击溃了，滇军现在尽在咫尺，陈家大院已然快被包围，我们人手不够，突围我看是不行的了”段军说。

“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红姐说“命该如此，这也无话可说”

陈家几个小孩和陈傻儿被吓的齐声痛哭。

滇军已经开始破门，后院火光大作，火红的火苗从后院腾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全都惊慌失措。

段军拦住红姐，“还是投降吧，我们不怕死但是这些孩子还有我姐.....”

段军话还没有说完，满嘴喷出血来；

红姐尖叫一声，只见一颗流弹贯穿了段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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