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恒强 第十一章 赵欢失踪

那天，常政将玄桀送来的魔界新菜，啫啫毕方煲，分了两勺递到赵欢面前。

“欢子，吃！”

赵欢嫌弃地看了看：“不吃，每次吃完这东西，总是上火胃痛。”

常政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东西虽说火气旺，但是延年益寿，养精蓄元，对于你来说尤其是好东西。你看你再不吃，眼角都要长皱纹了。”

不过是一句玩笑，赵欢却心中一悸。他飞身上前夺过常政面前的三生镜。镜中仍是那个清秀的青年人。

赵欢盯着自己，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近六十。这些年来，人尊食用之物，他也总能分到一些，其中不乏李中、玄桀、章钰拿来的灵物，所以赵欢看上去还是如同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

可是，终究，他的生命太过有限了，他会早于常政许多年老去。

赵欢看着眼前那人，岁月从他身边偷偷溜过，却仿佛未曾沾染半分。赵欢拿起面前的盘子，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

常政莫名其妙地叼着筷子看赵欢。“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赵欢沉默半晌，问道：“尊主，属下怕不吃就会老死。”

常政大嚼毕方，嘴里塞得满满的：“这新菜是好吃！下次让玄桀再多送点儿。”

赵欢苦涩地想，也许自己对人尊来说并不重要吧，但是人尊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他安慰自己道，尊主若是能将自己的存在看淡些，反而是件好事，毕竟他已经历太多生离死别了。

常政自顾嚼着嘴里的肉，奇怪，刚刚还觉得很好吃，吃两口竟然没了食欲。

赵欢闲话般问道：“尊主，人界传说中，曾有蓬莱仙人炼出了长生不老之药？此话当真？”

常政睨了他一眼：“是真的。”

赵欢始料未及：“这么说人界也有堪比‘万物生’的灵药？”

常政咽下口中的肉，解释道：“老三界之主开三界的时候比较粗放，万千生灵哪有时间逐一分类？总有遗留的。那些不过是六道峰上飘下来的几粒花草种子在人界生根发芽了而已。人界许多看似很神奇的生灵，具备人不具备的能力，都是当初遗留的。”

他顿了顿说：“什么蓬莱仙人？不过是认得那花草的几个人无意中在蓬莱发现了，按照配方捣鼓出来，自称炼出了仙丹。沽名钓誉之徒罢了。”说完又送了一口肉进嘴里。

常政问他：“玄桀上次也答应了给我找漂亮小魔女，等了七八十年了，人呢？有消息没有？”

赵欢兀自发愣，没有理会。

常政心想：“你们没一个人是认认真真给我谋幸福的！”

常政没想到，三天后，赵欢居然跑过来跟自己辞别。

常政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人：“什么？去蓬莱？”

赵欢眼神坚定，点了点头。

“去找那什么灵药？”

赵欢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在人尊面前一定无比幼稚。千万年来，多少人殚精竭虑找长生药，甚至不惜为此大开杀戒。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终究也没什么不同。

常政怒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首先不说‘万物生’需要的几味药材在人间还能不能凑齐，单说几亿年过去了，就是能凑齐，早已灵力散尽成了普通的花花草草了。”

赵欢苦涩道：“尊主，您就让属下试一试吧。”

“属下在您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没有为您拼过一次命。就这一次，即使没找到，属下……死亦无憾。”

常政哑口无言。久久的沉默之后，赵欢转身离开了人尊殿，没有回头，背影和当年赵云离开人尊殿时如出一辙。

听到这里，李中沉默，他无言以对。因为本就长寿，“万物生”在六道峰上是常见的药，可是对整个人界来说却是贪婪和恶的根源，因此祖宗留下规矩，为保人界长治久安，这药只定期拿给人尊，最多可以宽限给人尊钦定终生相伴的爱侣。这些规矩对他们来说早已成为不必言说的默契，因此常政从未因为他人找李中求药。

常政的声音很是低沉：“那时，我想，让他走了也是好的。他已经在我身边待了太久了。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就能看淡了。”

玄桀若有所思地说：“前阵子，几个使魔来报，说人界又来了人催着魔界再送去些时兴菜式，还催着要姑娘。是不是就他离开之前给你安排的？”

常政惊奇地抬头：“想必就是他了！所以……菜呢？”

玄桀无语望天。“魔界干脆建个厨房，一日三餐给你送来算了！”

常政使劲点头。“那妞儿呢？”

“魔界贵族女儿一听说是你，都不愿意。说你太能吃了！魔界没人供得起。”

常政拉住玄桀，“你可是堂堂魔尊，你来供我们不就好了吗？”

玄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供你吃喝可以，但你得付钱！”

常政蔫下来。“没钱！钱让章钰出！”

章钰大惊：“为什么要我出？”

常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刚凤凰铩羽，我这花园一年寸土不生！你得赔我！”

章钰冷哼，从怀中抽出一把扇子，将扇头指向阿惜，说：“是阿惜打伤了栖梧。”

又把扇子指向李中：“李中是阿惜的主人。”

又把扇子指向玄桀：“玄桀，你魔界如今盛产这么多好吃的还要仰仗李中育种栽培。”

他“啪”一声打开扇子，兀自扇着风：“这么一算钱还得玄桀出。”

玄桀万万没想到击鼓传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冷笑地看着常政：“要妞儿是吧？要吃的是吧？啪，没了！”

李中无语望天，这哥儿仨真能打岔。

“赵欢现在在哪儿？”李中说，“他不可能找到‘万物生’。”

常政苦笑：“必然是找不到的。”

李中等着常政的下文，他既说了要求药，想必就是为了赵欢。

常政呼出一口气，说：“我若说，要让赵欢陪我一生，他是不是就有资格用‘万物生’？”

众人皆是愣了愣。

李中本以为常政会试图突破规则，没想到他反而是要顺应规则？因为太祖的规矩里确实没规定人尊“爱侣”的性别必须与人尊本尊不同。

众人皆用一种奇妙的目光望向常政，没看出来啊……

常政扶额，道：“我想通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女人。以后有了，大不了让赵欢把之后的药让出来好了！”

众人继续无语地看着他，常政啊你真的没有心，有了女人就要抛弃亲信？

可这终归是他个人的选择。李中艰难地点了点头：“你真想清楚了？”

常政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想清楚了！”

“好，那遣人去将赵欢找回来，我会给他药。”李中说。隐隐地，他为人尊感到高兴，至少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值得常政为之努力。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打扮的侍从快步走过来，在人尊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常政面上的笑意登时僵住。常政瞪着那侍从，急切地问道：“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