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下一个会是谁

散去的疤不再痛苦，段白夜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神情凝重的众人。

“所以，那傻姑娘自己……”

“她和罗屿琛一样，都有要保护的对象。”

莱迟乐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巫月年。

“所以我们要好好活。”

巫月年点点头，然而一股恐怖的气息正在飞速赶来，几人都是一阵害怕。

他们并没有和阿蒙接触过，但是这个家伙的恐怖昔吾都忌惮无比。

“你。”

阿蒙落在几人背后，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攻击，明明命令说让他杀掉剩下的血祭司，可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举不起仆厄。

他死死盯着莱迟乐。

这个女人，他见过。

是谁？！

——

“审判之神，离珀前来求见。”

审判庭上已经全是废神的残骸，神明躲在巨大的神像里面恢复，离珀踏入审判庭之后，她张开了洁白的翅膀，缓缓落在神像面前。

依旧是一副不染世尘的模样，离珀很欣赏美人，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风寂桐的吊坠。

“我的主神，昔吾之罪，已经审判结束了，对吗。”

审判之神点点头，天平一端严重倾斜，这代表昔吾罪孽深重，可是离珀笑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该如何去救他的神明。

“作为审判的标准，那么我们，他的部下，他的信徒都有能够分担的能力，是吧？”

神明没有反驳他，在她的理解里，如此沉重的罪孽是不可能被替换或者抹平的，但是离珀依旧没有后退。

他把吊坠丢给审判之神，自己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手心。

“我也算一个罪人，他救赎了我。”

这是他的功劳，也是天平倾斜的一部分力。

风寂桐刚刚的行为让她的影响达到最大，加上罗屿琛和自己。

天平正在缓缓变平，但是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依旧倾斜。

他杀了很多人，很多无辜之人。

离珀站在天平之下，看着神明要落下的审判。

“最后的罪，我替他抗下。”

“你罪不至死。”

她还是劝解了，但是离珀早已知晓这样的结局。

他安然赴死的代价就是这个，也是他和云逸的一个交换。

他帮助云逸找到轮回之人，云逸利用命运之源力让他看到未来。

他看到了审判庭，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昔吾和刺眼的白光。

那是注定的失败，可是他不甘心。

所以早在昔吾复活之前，他就悄悄带走了昔吾命星的一部分。

这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很奇妙，即使昔吾没有复活他也能感应到对方在哪里。

他知晓昔吾所有的痛苦和挣扎，所以这个人不能去死。

他有没完成的使命。

或许出自怜惜，或许她想明白来者意欲何为，神明的剑指向少年，轻声问道：

“你当真顶罪？”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在回顾自己的过去，也在思考死后的影响。

或许结局无法改变，或许会有人伤心。

他感觉剑刃刺入自己心脏，血液涌出身体，手脚开始冰凉。

命运之源力的桎梏消失，属于昔吾一部分的命运回归昔吾，不过那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肮脏过去的一切。

少年跌落审判庭，审判的神明解开了禁锢，无奈的看着战火纷飞的大地。

繁星烛察觉到有人在消失，几乎是拼命的想要去看离珀最后一眼，单驳暮拉住了她，把她死死摁在怀里。

无论死亡与否，离珀都做好了告别，就当他解脱了吧。

他不再是盟军小少主，不是付心离心心念念的养子，也不再是血祭司离珀。

少年失去意识前一秒，脑子里闪过很多人的脸，最后停留在付心离身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魂魄会回到付心离身边，少年嫌弃的看着他肿胀的双眼。

“丑死了，喂，老东西，我要走了。”

他调皮的想要和过去一样趴在付心离背上，可是手心穿过那个宽阔的背脊的时候，他还是哭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

“……喂，我——你长了好多白发。”

想要说的告别到嘴边成了关心，付心离是听不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回家的孩子此刻正在消失。

男人抬头看向帐外，好像要下雨，他起身去收没有放好的地图。

离珀走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跟着，在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的时候，他轻声叫了一句爸爸。

可惜没有人能够听见了，魂魄消散后，付心离感觉冰凉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他想要擦掉，一个士兵火急火燎的前来通告。

离珀死了。

这好像一个诅咒，男人晃动着身体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士兵。

谁告诉你的。

他想质问，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方绝的传音令箭来了。

“那个孩子死在审判之神手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抱歉老友，答应你的做不到了。”

他绝望的看着令箭消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将军！”

四周都是惊叫声，昏迷的男人已经听不到了。

……

昔吾收到了离珀的血誓，有些难受却也不能表示太明显，现在他没有时间缅怀故人，阿蒙已经找到他了。

不过这家伙并没有靠过来，反而死死盯着莱迟乐在思考什么，也许是俩人之前见过，想想莱迟乐和朔珉的过去，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阿蒙咬着牙缓缓靠近莱迟乐，莱迟乐有些害怕想要后退，此刻方绝不在这里，他们都担心这家伙失控。

而昔吾则有着其他想法。

阿蒙的手并没有碰到她，一道灵力杀来把他的胳膊齐齐砍下，极北冰原之上出现了一个意外来人。

“古神远征军，傅狩云见过昔吾尊主。”

男人一袭红衣铠甲，红缨枪还在闪着火焰，他安安静静站在阿蒙面前，朝着昔吾行礼之后看向莱迟乐。

“奉公主之命前来守护殿下，殿下无需紧张。”

远征军？

这倒是昔吾不知道的，他和方绝的交易之中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军队，方绝好像不是完全没映像。

“是你们，你们不是叫亲卫军的吗？”

莱迟乐和傅狩云可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傅狩云曾经算得上自己的老师。

傅狩云看向阿蒙，感觉他没有进攻的意图才安心回答：

“王族没落，亲卫军没有效忠的对象，方绝尊主上位之后就把我们收编成远征军，在对付难缠的族群。”

这还是朔珉的锅，莱迟乐微微一笑，奇怪的是自己对朔珉毫无记忆。

他好像一直是个古怪的领导者，从来没有和自己交谈过。

为什么临安会叫傅狩云来保护自己呢？

“殿下还是和我走吧，这里不安全。”

“你们远征军不仅仅是来保护她的吧，带着什么来了？”

昔吾及时开口，傅狩云有些感叹这家伙的敏锐，又有些遗憾他们是敌非友。

“很快您就会知道了，这里不安全，公主殿下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若遇到阻扰，杀了就好。”

他就像是一个认主的利刃，比阿蒙安全，但是只听令于王族，也难怪方绝使唤不动。

被复制出来的方绝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不说话，奇怪的是就连依律都没有动作。

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为什么方绝要留着这么个安排在这里？

帝易辛总觉得方绝那句话有问题，而他匆匆离开也很奇怪，不过昔吾并没有做什么，她也就安心下来。

怎么回事？

傅狩云还是想要带莱迟乐走，昔吾并不想拦着，他也知道不能再让伙伴涉险。

可是他不希望莱迟乐落入方绝手中。

叶临安态度不明，她说过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古神这一边……

这下麻烦了。

阿蒙忽然间痛苦的嘶吼，抱着头蹲下，傅狩云立即抓住莱迟乐的胳膊把她带到高空，果然下一秒阿蒙周身就出现巨大的灵力波动，他嘶吼着起身，双目猩红的盯着昔吾。

“夺衡，夺衡……眼睛，力量，我的！”

昔吾立即抵挡，仆厄再次和曙光对接，两把神器都在嗡鸣。

昔吾已经要耗干灵力了，但是阿蒙这家伙好像并没有多累。

明明他刚刚和诅咒之灵大战一场。

昔吾不敢迟疑，躲避的同时想方设法反击，不过在他手里吃过亏的阿蒙适应的很快，仅仅是一次交手就摸清了昔吾的攻击。

现在更加麻烦了。

这家伙在成长，飞速成长。

昔吾抹去脸颊上的刮伤，凝重的盯着阿蒙。

他知道了。

方绝没有走，换句话说，他把另一个麻烦领了过来。

玄青一路追杀最后也来到这片冰原，刚刚毫无动静的依律忽然动手控制住她，醉千翁回身，朝着她狠狠拍过去。

这一掌中了，怕是无力回天，女人也明白自己的情况，拼命的挣扎。

可惜这一掌并没有打中她，反而被凭空出现的傅狩云拦下。

“——傅狩云？”

醉千翁有些意外，以为他没有认出自己。

“闪开，我是你主子。”

“我的主子只有临安殿下了。”

傅狩云背手而立，强悍的灵力压迫得醉千翁不得不后退，玄青乘机挣脱桎梏，神情不虞的盯着依律。

“你什么意思？”

方绝也觉得意外，按理来说傅狩云是不会攻击醉千翁的，毕竟血脉摆在那里。

“临安殿下请我们回来，一是护族亲安危，二是送一人归天。”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醉千翁惊讶的看向方绝。

“你骗我？！”

方绝闭上眼，有些生气。

“临安，你真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