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被他召唤出来,对着自己使用,在镜子的另一面,一个一模一样的方绝睁开了眼。
这是第二手布防,也是在他必须下令之后的回守。
“去给阿蒙一个命令,让他来这边。”
男人收回镜子,他还在想叶临安的事,心情很糟糕,看到昔吾的情况之后他又取出了盟军的军符。
好一会儿,他叫来一个副手,把军符递给他。
“告诉盟军,让阴灵族进攻。”
——
“什么,他疯了!”
付心离几乎是瞬间暴起,死死盯着来使,阴灵族族长脸色惨白的看向付心离。
“他是要我族灭,要我族灭!”
付心离赶紧安慰悲伤的族长,思考他为什么这么做,阴灵一族很脆弱,他们没有实体,魂魄也很脆弱,哪怕在盟军之中也只是担任后勤保障。
为什么要让这么一族去打主攻,还是面对最为难对付的昔吾?
“时间不多了,太阳升起就要见到阴灵一族的军队,尊主让我告诉你们,违抗命令的下场,希望你们可以承担。”
来使说完,留给付心离一个挑衅的眼神,付心离狠狠捏着扶手,这个命令他无法下,阴灵的族长快要急哭了,佝偻着腰要给付心离跪下。
“救我一族老小啊……”
付心离赶紧扶起他,同时也明白了方绝为什么这么做。
他要昔吾没办法补充血能!
阴灵死后直接消散,甚至血都没有,没有血能,昔吾就需要借调灵脉的力量,而他察觉到那个诅咒之灵已经四散开了。
那么昔吾就必须吸收诅咒。
“……对不起……对不起……”
付心离朝着阴灵族长一拜,忍痛起身:
“……我们发讣告吧……”
族长似乎明白了什么,颤抖着伸手在付心离肩膀上一拍,轻轻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朝着后方倒下,付心离赶紧拉住他。
讣告到达阴灵族群的时候,从未打过仗的族人被迫披甲上阵,他们满脸恐惧的盯着那个像是死亡之地的城墙。
只要他们冲过去就会死,就会死——
“将士们,看向前方,哪里会是你们的埋骨地。”
“为了胜利冲锋吧,你们的英名永存——”
在领军的高呼之下,阴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即使害怕也义无反顾的向着前方跑去……
昔吾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个奇怪的军队,除了领军是古神,几乎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吸收血能的,两波进攻下来,他们硬生生把身后的城墙撕开一道口子,他知道这样下去极北根本守不住,可是壳子没了之后,所有防线基本都碎掉了——
真的要失败了吗……
昔吾疲惫的看着身后的陨星破。
阿蒙已经要过来了,方绝还有牌没用完,现在自己的同伴都在争分夺秒的赶过来——
可是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千珩和众人相聚的时候竟然有些难过。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两波人,玄青追杀醉千翁中,除了她,所有人都在朝着自己跑过来,玉灵子更是夸张,在得知他是昔吾的孩子之后惊讶的半天缓不过劲。
“你你你,你就是宣宁肚子里那个圆圆的——”
看着她连比带画的样子,千珩竟然怎么也没法把她和雁雪联系起来。
雁雪是个冷漠但是温柔的人,虽然和自己接触不多,但是绝对没有玉灵子活泼。
“那几个人不走,说真的我有点担心。”
阿君说的就是风寂桐三人,繁星烛想要陪着她,单驳暮自然就留了下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
风寂桐看着前线战场上那些濒死的战士,他们还在哀嚎,为了解脱在自杀,犹如炼狱。
诅咒之灵已经跑了,阿蒙也得到其他任务离开,可是风寂桐看着怀里的树枝,好像有了办法。
她和阿君要了一枚种子,阿君告诉她这个种子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模样,需要什么去养自己也不知道。
她原本打算等结束了自己亲手养一养试试……
“星烛,你们快走吧,这里我有办法。”
她也没有多大把握,但是必须试试,她不想看到那些生命自杀,而因为血誓的原因她也能感觉到巫月年的痛苦。
即使这个孩子在拼命反抗,但是血誓传送过来的情绪让她很难受。
繁星烛好像知道了什么,难过的看着风寂桐。
“我没有力量的时候无法阻止那场灾难,现在它在我面前,我需要做什么,毕竟我是花灵祝,是你的守护神。”
女人一笑,怀中的树枝融入种子中,那颗褐色的种子脱落外衣,变成雪白的芽,风寂桐以自己为泥,让它在自己心口扎根。
“这是我的祈愿,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爱,也希望用我所有,净化大地。”
女人浑身散发柔和的光,单驳暮知道了结局,赶紧捂住繁星烛的眼睛,半抱半拉的把她从风寂桐身边带走。
女人嘶吼着,哭喊着要阻止,单驳暮也很痛苦,可是他们别无选择。
阿君感应到他们的动静,不可置信的看着永生之境。
那个充满诅咒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雪白的种子跌入坑内,莹白的树缓缓长大,根系深入大地。
“须臾之花,曾生于此地。”
“仁慈的神,我向你祈愿。”
主神在强烈的愿望中苏醒,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已经维持不了人身,现在更像是一堆即将飘散的花瓣。
“全知全能的主神,灾厄降临您的故土,子民在此以此身为祭,愿您给予力量,驱散诅咒。”
主神看着这个女人,像是想到什么,痛苦的弯下身子,温柔的抚摸她的脸。
“是你的愿望吗,你还是个孩子。”
风寂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是。”
神明垂目,怜惜的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这么完美的容颜,失去了可惜。”
“故土的人在等我去救,什么都可以失去。”
“我答应你。”
祂还是那样,做不到忽视。
风寂桐带着求来的解药回到树内,解药随着风飘散,祛除了伤员身上的疤。
她在陪着诅咒之灵苏醒的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也看到了无数人为了生存的反抗。
侵略和被侵略,战争和杀戮。
永远不可能独一存在。
她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飘过,那些即将腐烂成泥的人也有家啊。
他们有孩子,有爱人,有亲人在等他们回家。
可是现在只能腐烂。
救治的人越多,诅咒之灵就越发虚弱,被救治的人都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女人。
她很温柔,没有因为他们是敌人就放弃他们的生命。
正是这份温柔,让他们不再仇恨彼此,都在淡淡的花香里面得到重生。
只有温柔能够抚平伤疤,只有爱能化解恩怨。
仇恨的种子被感恩拔出,愤怒的火焰被柔情的水覆灭。
所有人都在救赎里面得到了安慰,而风寂桐则变得更加破败,她身上的疤逐渐变成花瓣消散,巫月年也在昏昏噩噩里面看见了她,她笑着捏了捏巫月年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这就是永别。
无需多说什么,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动作。
巫月年虚弱的想要抬手,最后还是绝望的流下眼泪。
昔吾也被诅咒侵染的很深,他还是吸收了灵力,感觉自己要失控的时候铃铛唤醒了他的意志,也是在他醒来的时候,风寂桐祛除了他身上的疤。
“……”
昔吾沉默的看着女人离开,他不再守着这里,迅速跟着她回到大树身边。
新生的树已经长的很大很大,她仰着头看透过树叶的阳光,昔吾就站在她身后。
若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觉得自己这样,还是不要去看他的好。
“能起来吗。”
昔吾问到。
女人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一袭白裙瘫坐在树下,右边的身体已经全部变成了花瓣在慢慢散去,昔吾缓缓走到她身边,朝着她伸出手。
“我带你,去见他。”
无法给你活着的能力,至少我可以让你不留遗憾的去死。
风寂桐哽咽的伸手抓住昔吾的胳膊,艰难的起身。
这一路不长啊,可是他们并肩走了一会儿。
有些无法诉说的东西叫做缘分,或许只是匆匆一眼,他们就无法忘记。
那是一段鲜少的悠闲时光。
祭拜神明的人有没有期待过被神明回应呢,在祭品被偷吃的那个下午,独自来祭拜树神的少年遇见了他的神明。
女人坐在树干上笑,手里拿着他带过来的瓜果。
明明是初见,俩人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阳光甚好,像个盛夏。
这些人的寿命真的很短,每一次都仅仅二十年。
他在无数次轮回中都记得回到这里祭拜他的神明,而改变容颜甚至性别的他并没有被神明记得。
那是一世,他转世的命数将尽,所以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寻她。
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只记得这么棵树。
它长在自己脑子里,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还有树上的女孩。
他说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可是非常期待再次见到她,甚至要求自己死后孩子还要祭拜这棵树。
可惜他们并没有履行诺言,不过出丧三年,这个荒芜的山就不再有人烟。
百年之后,又是一次轮回,干干净净的小孩抱着一堆瓜果再次来到她身边。
“寂桐,我叫寂桐。”
那是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却让少年念叨了很久。
之后她假死离开,那个少年却依旧等待。
几千年的时光。
这一次换神明来寻他。
逃难的人群里面有一帮修行之人,他们在整理着包裹,寺庙已经空了,还有一个小和尚在诵经。
风寂桐走到了大殿外面,她已经没有力气走动了,昔吾也停了下来。
他们安安静静听着小和尚的诵经声。
结束的时候,少年感觉背后有什么,猛然回头。
他是看不见魂体的,昔吾感觉胳膊上一松。
“嗯哼。”
女人一声轻笑,左手捂着嘴巴,在眼泪落下的时候化作漫天花瓣,消失在昔吾身边。
心愿已了。
昔吾收回了血誓,少年则惊讶的看着凭空出现的花瓣。
他手足无措的想要抓住这些花瓣,昔吾没有想着帮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少年忽然间呜咽的跪下了。
他掌心有一片淡红色的花瓣,花瓣上写着一行字。
“平安喜乐。”
这是神明对你的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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