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恢复之后一直在清扫身边的人,如果不是下人提醒,他都忘了还有个遗留问题。
醉千翁这些年一直靠着方绝的帮忙更换身体,一些是生灵,一些就是不完整的傀儡,他在傀儡里面停留的时间要比生灵长,正常的生灵身体会在不久后开始腐烂,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承担那种极度的痛苦,方绝也无能为力。
“你来了。”
这段时间需要换身体,方绝很忙忘了这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剧痛浑身冷汗,侍女小心喂着酒让他舒心一些。
“动不了了?这次时间好像更短。”
带过来的傀儡身刚刚放下,醉千翁就挣扎着想要脱离这具身体,肌肉在剧痛中痉挛,他挣扎半天也毫无作用。
方绝半跪下来,扶起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从他身体里引出魂魄,送到傀儡身上之后,毫无波澜的丢下这具尸体。
“我一定要杀了他。”
傀儡缓缓起身,原本无神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怒火,方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整理衣服。
“快了,虽然这个时间真的很久,不过也该有个结果——倒是让我想到一个人。”
方绝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傀儡,遗憾的叹息。
“如果我族的旁支还在,或者那个家伙还在,他肯定能做出完美容纳你的傀儡。”
“谁?!”
相对于醉千翁的激动,方绝倒是安静的出奇。
“他要是活着,就还在陨星破,可惜我和他并无交流,只是小时候见过两面——比较特殊,他的眼睛和头发都是灰白色。”
方绝像是想到什么,轻声说了句什么,没有人听清,醉千翁只听到自己有救了。
“你能算到还有多久吗。”
“那是神明做的事,我无能为力,不过加速还是可以的,毕竟三圣还是属于古神的。”
他永远能在绝境里抓住微弱的希望,哪怕已经无法亲手触碰到那片天地。
“拭目以待。”
……
微弱的火光让他们逐渐看清了面前这些家伙都是什么,昔吾眼中只有一个残破的魂魄,他很焦躁,但是必须保持冷静。
“她是谁?”
少年僵硬的看着玉灵子,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是师父的作品吗,真精致,果然师父能做出来的。”
玉灵子嫌恶的躲在巫月年身后,巫月年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个诡异的家伙,眼下情况可不妙。
很明显,这里所有残破的傀儡都听这家伙的调遣,要是一个不留神让他生气,这些傀儡扑上来他们无法保证自身安全,更别说什么也看不见的昔吾。
“你不是师父,师父才不会这样。”
澹台还想着怎么让他觉得自己是他师父,想着做点什么,结果直接暴露。
“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惨淡一笑,摸着自己的脸。
“师父通常会打我一顿,不会和我说话的。”
“因为你做错了事。”
昔吾开口道。
他算得上和执岐交流比较多了,在那些年,执岐和他一直在合作,傀儡军的加强和制作离不开俩人的通力配合,可惜后来……
昔吾记忆里的执岐,虽然能力很强,却不喜欢展示。
他只是研究傀儡,想着做出最完美的那个。
在几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地下城之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站在入口沉思很久,缓缓举起灯,一步一步踏入黑暗。
像是赴死的武士。
原本精神紧绷的昔吾感应到进入地下城的男人,那种熟悉的感觉——
“澹台,血誓感应如何。”
“还是很弱,接近没有,尊主,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昔吾坐不住,嗯了一声之后迅速离开,澹台不知道他怎么了,巫月年发呆的时候察觉到一丝杀意,虽然及时挡住少年的出手,但是玉灵子的面纱还是被打落了。
“师父不愿意教给我这些,要是能做到——”
少年眼里全是疯狂。
“我将拥有新生!”
昔吾并没有走多远,他摸索着大概位置前进,最后是被男人发现,从一堆傀儡之中拉出来的。
“好久,不见,尊主,昔吾。”
他的声音有些哑,昔吾有些恼怒。
在他身上,根本没有血誓,但是他的确是执岐。
或者说是和自己相处的执岐。
男人神情复杂的看着昔吾,手中的灯缓缓熄灭,他在黑暗里思考一会儿,缓缓坐了下来。
“你会相信我说的吗。”
昔吾有些生气,但是理智还在,点点头,坐到了他身边。
“执岐来到陨星破之前,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当年主族出事,他们这些旁支都被牵连,主族的人几乎死光了,他们则是被流放到陨星破,那个时候,执岐还和执言还在一起,在那个怪物横生的陨星破艰难的生活。
他的父母对儿子的教育很是极端,被流放之后这种极端成了疯狂,执岐在接受自己不喜欢的知识的时候,执言就在一边陪着他,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或许执岐也曾想过,他们会一直陪着彼此。
变故来的很快,俩个少年在逃亡之中走散,一个被族人保护,活了下来却见到了更加血腥的一幕,一个从深渊之中爬出来,丢弃了自我。
他一直以为哥哥抛弃了他,在原地等了三天,却和拼命逃回来的执岐擦肩而过。
执岐不相信弟弟会死亡,在族人的威胁之下不得不离开深渊,昏昏噩噩的离开。
他成长飞快,做出来的傀儡已经达到前人都达不到的水平,族人很是激动,但是少年却恨他们,由于还念养育之恩,他并没有真的撕破脸皮。
只是逃避吧,他不想所谓的复仇,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天天做着离开这里的梦。
他想安逸的活着,继续思念弟弟。
所以孤僻,所以冷漠。
后来的某一天,他发现做出来的傀儡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我该叫你什么呢,是执岐还是——执言。
欢迎回家,我的小言。
当孤独的飞蛾遇见希望的火苗,哪怕粉骨碎身也想拥抱那一死温暖。
可是剧烈的火焰灼伤了他。
执言没有死,并且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如果不是他喊出自己的名字。
被压制的少年恶狠狠的瞪着他,他伸手去触碰,但是少年一口咬在他苍白的手上。
真的下了狠劲,鲜血涌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痛苦。
有时候消除恨的只是一句道歉,他们都还爱着彼此。
可是被创造出来的呢,它算什么。
傀儡被执岐暂时封印,他以为自己不再需要这个情感的产物。
生命真的好脆弱啊,只是一个不留神,那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流逝。
执言受伤没有恢复,为了不让昔吾知道他做的事,不让昔吾发现血誓在傀儡身上,他只能看着弟弟死亡。
内心的煎熬让他做了一个选择,被封印的傀儡从黑暗中走出,亮出了手里的尖刀。
他对着傀儡说,杀了他吧小言。
他对着濒死的弟弟,流下了眼泪。
他不愿相信死亡的是弟弟,傀儡吸收执言的血和他的痛苦之后,露出了和执言一模一样的笑容。
怎么了,我的哥哥。
那是他最好的作品,但并不完美。
这个傀儡和自己越来越像,他不再是执言。
可是作为执言活着的傀儡,已经不能和自己一样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质问就是最好的展现。
他问执言究竟是谁,他说是执岐杀掉了执言。
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
执岐没有否认,对着傀儡张开怀抱。
你觉得呢。
傀儡在失望和痛苦中,亲手解决了自己的创造者。
他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但是那一天,冰凉的雨水遮盖了哭泣的事实。
他还是做不了执言啊……
昔吾像是想起什么,朝着执岐伸手,傀儡也很配合,在他后颈出有一个细微的疤痕,那下面是他的核心。
“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也怪我,后来的确没有关注你们。”
傀儡牵强的笑笑,严肃的看着满地的残缺品。
“本来打算和他做个了断,再去找你们赎罪,没想到你们先来了。”
昔吾想起自己怎么来的这边,无奈松了口气。
“他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他的危险,必须结束。”
说话还是磕磕绊绊,昔吾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走吧,带我过去,过来一路上受了不少罪。”
……
巫月年和傀儡少年的打斗让整个地下城都在颤抖,执岐带着昔吾过来看到的就是无数傀儡在攻击巫月年,玉灵子被他丢给澹台,澹台带着她不知道躲在哪里,执岐一现身,所有傀儡都停了下来,巫月年捂着心口蹲下,好半天缓不过劲。
“弛画,你该悔过的。”
弛画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那双眼睛充满了疯狂。
“你真的愿意来看我了,师父,我为什么悔过?”
他疯狂的大笑,原本微弱的火光变得异常耀眼,少年张开怀抱,痴迷的看着执岐。
“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执岐嫌恶的看着他,昔吾眼中的魂魄已经残缺,脆弱不已,也想着应该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可是傀儡就是这么强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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