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承诺给予重伤

这些被镜子给予生命的人们，什么也不会，只能由澹台去教，可是澹台也不算知道的多，相处很麻烦，夺衡观察两天后，对他的行为从嘲笑变成了赞扬。

“你自己很多都没有学会，又该怎么教他们。”

在澹台又一次不小心打翻一堆东西后，夺衡伸出了援手。

“你要学习，他们也要，我来教你们吧，正好我的时间也还挺多。”

那是俩人第一次交心，澹台感激的朝他点头。

教一个就很困难，更别提要让他们都像个正常人生活，夺衡教的很好，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好在澹台学习很快，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少。

“我以前教过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家伙，他比你还难对付。”

俩人趁着没事，坐在房顶休息，夺衡抱着一个酒坛子喝，澹台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味道好闻，就挨着他坐，看着高高在上的月亮。

“不过他现在长大了，什么也不需要我——也不理我。”

澹台不知道什么感觉，总觉得身边这个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悲伤。

“喂，尝尝。”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夺衡把自己的酒坛子递给澹台，澹台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剧烈的咳嗽。

“这什么味道！”

“哈哈哈哈——”

从那之后，澹台开始觉得酒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闻，甚至有些反感夺衡去喝。

这样的生活简单，却也快乐，虽然天天被迟钝的族人气个半死，澹台还是很努力的保持微笑。

生活逐渐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屈服。

其实俩人都设想过分别，甚至准备了一套说辞，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俩人在给族人洗衣服的时候，夺衡感应到朔珉在呼唤他，他不得已在腿上蹭掉手上的水，抬头看着陨星破昏昏沉沉的天。

“看来时间到了。”

“什么？”

夺衡回到自己暂时休息的房间，拿出原本的衣服换上，这两天忙，他竟然都没发觉自己瘦了两圈。

“你要走了？”

“只是回家看看，毕竟我来这里需要得到上面那个人同意——不说了，过一段时间我还会来。”

少年像是家长一样拍了拍澹台的肩膀，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丢给了他。

这么多族人，都要他照顾。

“你学会了很多，都教给他们吧，下次见面，我教你其他东西，给你带好吃的。”

在一阵光芒中，夺衡离开了陨星破，同时，澹台也明白，自己要振作起来。

他忙里忙外太累了，就自我复制了一个分身，有他的存在，至少自己不需要那么累。

这样的生活过了很久，直到他发现，族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好像一个恶性循环，哪怕自己努力去修补，去改变，也没有阻止他们走向灭亡，再一次，自己失去了所有人。

他不知道，夺衡回来看到这些会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累。

等他休息好，再一次复制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己复制出来的人不像是之前那样毫无意识，而是和他们死亡之前一样，自私刻薄的有，狡诈凶狠的也有。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一片混乱，又看向自己的分身。

他在分身眼里，看到了不该属于他的，冷漠。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成长，为了不让之前的悲剧再次发生，他亲手终结了这些。

每吸收一个，他都能感觉到锥心的痛，整整一百二十八个，他最后吸收掉自己的分身后，因为剧痛陷入了沉睡。

他想，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想在经历一次这样的痛，他想夺衡再次回来，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等他再次醒来，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夺衡回来了，不过，他没有活着回来。

那天，陨星破罕见的异象让怪物们疯狂，他们拼命冲向跌进陨星破的少年，一声怒吼和怪物们的嘶吼完全占据了澹台麻木的脑子，他逆着人群走动，最后在哄抢夺衡尸体的怪物身边边停下，他淡淡的擦掉溅到脸上的血，默默离开。

他又一次回到那个废墟，坐到曾经呆过的深坑边缘，满眼是泪的说了一句，骗子。

——

记忆仿佛开闸一般涌入他的脑海，澹台有些分不清是痛苦让自己在回忆，还是自己又一次躲进了回忆里。

昔吾沉默的看着浮世珠手中的泡影，浮世珠也有些意外。

“镜子，他经历了很多啊。”

“你这种喜欢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真的不好。”

“你不也看的津津有味吗。”

俩人都不想斗嘴，所以同时止住了话题，昔吾忽然间不觉得澹台会主动打碎镜子，就开始密谋自己待会儿动手。

因为血誓的恢复能力，几人虽然痛苦却也没有完全昏死过去，这样反而更加难受，罗屿琛一直面不改色的站着，最后都撑不住跌倒在地，呕出一大滩血。

灵魂的受伤比肉体更加折磨，也许是血腥味刺激到澹台，原本深陷回忆挣脱不了的他忽然间有了动力，从藤蔓的压制下抬头。

他看着自己的本体，盯着里面狼狈的自己。

你依旧一事无成。

昔吾不想继续看着同伴受折磨，问浮世珠，什么条件才能放过他们，浮世珠静静的看着澹台再一次放弃挣扎，有些生气。

“什么条件都不行，我要他自己打破镜子，这么久都没有理解我，明寅，你真是废物。”

它好像，并不是在故意刁难，昔吾只能忍着怒气继续看着他们被折磨，澹台听到浮世珠的谩骂之后，再一次恢复意识，他盯着镜子，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伸手敲了敲镜面。

一阵一阵的痛苦传来，他想退缩，又想起刚刚浮世珠的话。

“我才不要——真的太疼了——”

“你又要放弃伙伴吗，你这个废物——”

他感觉自己分裂成两半了，一半在拒绝，一半在拼命拉着自己去敲镜子。

“你的苦难为什么要让同伴承受，明寅，澹台，无论你是谁。”

“他们都是因为你才经历的那些。”

澹台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间清醒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曾经也沾满鲜血。

“不是的。”

“才不是！”

咚——

他鼓起勇气，狠狠的砸向镜子，在镜面颤抖之后化成碎片，剧痛并没有袭来，澹台有些愣神。

他不解的看向浮世珠，后者仿佛松了口气一样，肩膀都垂了下去。

“你没有——”

“你是知道的，澹台，我不可能做出有缺陷的幻境。”

浮世珠打断他的猜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们再一次回到那个古城，昔吾有些不爽。

“痛苦是有的，只不过你忘了。”

在你鼓起勇气对着镜面挥动拳头的时候，一种奇特的感情让他暂时忘记了剧痛。

昔吾看着俩人奇怪的相处氛围，忽然间活动了活动身体。

“我的耐心有限，浮世珠，君燃似和那俩姐弟都情况不明，我不能陪着你玩闹了。”

浮世珠转身看着昔吾，一双异瞳很是妖艳。

“是啊，我留你们太久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它看着昔吾，在动手之前，澹台忽然间回忆起一些事。

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浮世珠不是这个模样的。

一瞬间的慌乱让他失了神，几乎是瞬间，他喊出了一句等等。

俩人都没有理他，浮世珠在接触到昔吾的瞬间制造了一个幻境，刚刚恢复的几人又被迫进入新的幻境。

他们不知道这是哪，昔吾倒是浑身一僵，叫他们躲起来。

不一会儿，原本他们以为是绵延的山丘上站起一个少年，少年丢掉了手中不知道哪个怪物的肋骨，冰冷但疯狂的双眸盯着众人。

玉灵子眯起眼看了半天，有些惊讶，那些所谓的山丘竟然是一个个倒下的怪物，那么这个场景就是——

“元祭诞生之地。”

昔吾握紧了手中的曙光，浮世珠在制造的幻境里，可以附身任何幻境的物体，也包括人。

所以这一场战争，变成了昔吾和过去的自己的打斗，而这个自己，是凝定元祭之后那个，强大到恐怖的昔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浮世珠还不算完整，并不能真的发挥出幻境里面人物的实力。

昔吾打的很艰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他这些天留存的灵力并不是很多，在幻境里面拖延时间也是为了恢复，只是没想过，这家伙会做这些。

“也算让我大吃一惊，不过你还是挺笨的。”

昔吾躲开浮世珠的攻击后忽然闪身要跑，浮世珠只顾得注意他，没想到自己身后传来恐怖的灵力。

“我可没有想过，什么都不准备和你摊牌。”

这一刻，浮世珠终于看明白，昔吾一直挂在嘴角的笑什么意思。

那个一开始就被自己忽略的少年，千珩。

——

“再来！”

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没有让千珩停下想要挑战昔吾的决心，昔吾觉得这家伙好像搞混了什么，一生气不打算继续教他。

千珩无奈去找了澹台，澹台了解经过之后，无奈的说道：

“你究竟是把他当成老师，还是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