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我’曾经的名字

千珩不明所以的看着澹台，昔吾教导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打斗里面学来的，老师和对手好像不是那么分的明白。

“你呀，想想看，自己究竟在学什么。”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折腾昔吾：

“求尊主教我，怎么使用元祭。”

昔吾笑而不语。

也不算蠢笨。

——

千珩的记忆在元祭力灵失去肉身后全部消失，他知道元祭在自己体内，却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这个力量。

昔吾在解决元祭力灵之后，也没有告诉他关于这个源力多余的事，他们好像心照不宣的都不想再次提起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力量很强。

眼见浮世珠被压制，澹台悬着的心也逐渐下沉，脑子也清醒不已，他的确忘了什么，到底是——

“你说那个珠子吧。”

“是啊，好恐怖，没见过心气那么大的器灵。”

“界石那边围着都是人，什么也看不见。”

“你说尊主能不能把他抓回来。”

“他放弃了自己。”

“喂，你们几个，刑场重地，速速离开！”

不对，不是这些——

“真奇怪，五个圣器咱们都有，为什么不直接一鼓作气打败赋神呢？”

“哪来的五个，不一直都是只能用尊神令和明寅镜，哪个人拔的出来仆厄剑。”

“唉？那第五个是什么。”

“是个烛台，唉，谁清楚呢，都害怕烛台在赋神，咱们反而吃亏。”

“为什么？一个圣器而已。”

“浮世珠啊，它不可能帮咱们。”

“是啊，这家伙。”

不对！

澹台揉了揉眉心，求助的看向罗屿琛和莱迟乐，莱迟乐似乎明白什么，回忆起来。

“古神关于浮世珠的记载真的不多，它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属于哪一方。”

“我对它几乎没有记忆。”

“我记得好像说过，它过去在器源渡口生活过，那个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

澹台感激的看着莱迟乐，记忆再一次往前推。

“镜子，你想过，给自己一个名字吗。”

“好奇怪，有了名字就感觉，我被束缚了。”

“你永远不要——”

澹台忽然间知道，为什么浮世珠会对自己那么大执念。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忘了。

浮世珠似乎听见了澹台的声音，身形一顿被昔吾一剑斩落，昔吾看着他回复如初的伤，有些不悦的重重呼出一口气，打算再来。

可是它好像不打算继续下去，反而愣愣的盯着澹台。

“我明白了，那些幻境和你的痛苦，你想让我明白的，是我忘了，很多年前，我答应过你。”

帮你创造一个真正的自由之身，摆脱这具身体。

刚刚成为器灵的时候，他更加向往像一个人一样生活，有血有肉，有着感情。

浮世珠的器灵远远比他要强大，它是太祖的眼睛，生来便伴随着一部分太祖的记忆和意识。

它只觉得自己可笑，并没有和自己过多交流，后来器源渡口抓到了叛徒，他被带过去审问，同样在那一天，他遇见了浮世珠。

俩人的初见只是匆匆一眼，浮世珠甚至没有看他。

哦，那个时候它叫帝子灵。

器源渡口的事闹的很大，古神来回奔波许久都未能完全结案，明寅就被留在那里，方便审问，在第一批叛徒被斩首的时候，帝子灵才来找他。

“你分的清对错吗。”

“他们说，我照出来的，就是对错。”

帝子灵没有笑话他，而是仰着头睡在供台之上，把明寅扣在自己身上。

“你比我还傻。”

事情的结束是浮世珠帮忙重现当时情景，见自己反抗无效之后，恼羞成怒的罪人引爆了他偷来的神明遗物。

当时古神的尊神直接命丧于此，鲜血溅到明寅之上，帝子灵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惨状。

尊神令恢复原本的模样跌落在一堆碎肉里，俩个圣器都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们本是同源，却从未因为彼此而哀乐，此刻他们却清清楚楚感觉到尊神令的痛苦。

帝子灵嫌弃的捡起它，颤抖的问道：

“我们，会和你一样吗。”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澹台有些记不清细节，只知道自己是答应过它的。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找到高于力量的存在，他会帮助浮世珠摆脱桎梏，它曾经也极度向往自由。

可惜，他忘了。

“镜子，你根本不明白我在挣扎什么，你第一眼见到帝易辛，是什么感觉。”

昔吾暂时收住了攻势，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幻境在逐渐崩塌，除了澹台，其他人都跑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澹台和浮世珠的坍塌的废墟里说着什么，浮世珠最后看向昔吾。

它的眼睛很特别，昔吾被盯的发麻，竟然有些回避对方的目光，澹台忽然情绪激动的抓住浮世珠的手，幻境的崩塌停止了，逐渐消失。

昔吾感觉眼睛再度看不见，只能被寒冷的北风胡乱刮，澹台一个劲的在道歉，几人挣脱幻境后皆是觉得身体虚弱，罗屿琛甚至有些晕，千珩因为元祭的原因倒是影响不大，还有余力站起身扶着玉灵子。

“啊，看来这个答案很不错，你说动我了，澹台。”

浮世珠轻轻说道，它逐渐后退的同时，帝易辛和帝新爵的魂魄在恢复。

“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我一直都在等这个答案，世人不知，就连你也不知。”

“明寅已经毁了，彻底埋在太祖尊神的身边，我也会回到那里去，告诉他这个世界的活力。”

“你们让我看到了希望，昔吾尊主，要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

昔吾有些意外他的称呼，感觉后背发凉，浮世珠从胸口取出自己的本体，微笑着抚摸着上面的裂痕。

“已经修复好一半了，你们真的很坚强，帝易辛，帝新爵，我给予你们独自生活的权利。”

原本合二为一的浮世珠再度裂开，两个几乎一样的魂体从其中剥离，浮世珠最后看了一眼澹台，笑着把俩个魂体拥入怀中。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站在了太祖身后，太祖坐在曾经练功的地方吹笛子，笛声悠扬，浮世珠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身边。

“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

说着，它把脑袋放到太祖腿上，面朝着他闭上了眼。

这儿的风景很好，但是它累了。

太祖收回笛子，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它的后心。

“嗯。”

美好的如同假象。

这儿是浮世珠留给自己的幻境，是他的期待，也是他自我保护的蜗壳。

曾经，太祖就是它心里，最为强大的存在，而这样的太祖，却也失败了。

所以它想要一个答案，也想要自己的自由。

澹台这个名字，真的很好。

你并没有忘却，也没有真的自由。

或许像你说的那样，只有他能够给予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此之前，我会为你祈祷。

我的新信仰，昔吾尊主。

……

“它去哪了。”

罗屿琛看着恢复过来的俩姐弟，缓缓放下心来，澹台从马车外探头进来说外面下起暴风雪，路很难走。

帝易辛喝下热水之后才有种真的恢复了的感觉，放松之后又是满脸愧疚的看着昔吾。

昔吾靠在一边不语，轻轻把玩着铃铛。

“会去它自己的乐园吧。”

帝新爵回答到，他醒的晚，只是有些不适应寒冷，其他都还好。

“能感觉到阿君的血誓，不过他好像离开灵界了，不愧是阿君。”

澹台在外面呼喊，莱迟乐欣喜的看着一车的人。

这个马车小了，他们在里面，属实有点挤。

千珩和澹台在外面驾车，罗屿琛和仞墟魂一样变小趴在盒子上，昔吾不占地方也不能不管他，帝易辛靠着帝新爵在一个角落，莱迟乐和玉灵子蜷缩在另一边，还没等阿君回来，他们已经没有位置了。

“换我出去驾车吧，澹台你进来暖暖。”

玉灵子起身打算和澹台换一下位置，千珩也附和道，澹台拒绝的时候没注意前路是个不深的坑，一个颠簸让车里面的人瞬间东倒西歪，昔吾像是被惊醒一样，手足无措的捂着铃铛。

“怎么回事。”

“路不平，我来就好，灵子你把门关——”

澹台没说完，马车逐渐慢下来，玉灵子不知道他怎么了，还是钻出来看情况。

离马车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人影，他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原本白嫩的脸颊都被冻的通红。

“大家，我回来了。”

玉灵子惊喜的跳下车，大笑着朝阿君跑去，澹台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以为阿君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没想到是阿君的血誓很微弱。

而一靠近，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阿君的不适。

他好虚弱。

前面和阿君抱了个满怀的玉灵子在检查阿君的时候，双眸之中全是怒气。

雪太大，他们无法继续前进，就找了个山洞先躲着，火刚刚生起来，众人才看见阿君的模样。

头发，眉毛睫毛都成了雪白色，双眸通红，整张脸毫无血色。

“我以为，他们伤不了你。”

澹台愧疚的低下头，阿君笑着表示自己现在还好，玉灵子却带着哭腔说道：

“我去帮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