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你曾经是否后悔

浮世珠好像知道澹台什么意思，不悦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是这个幻境的王，哪怕昔吾都只能在他的幻境里挣扎。

“你真的很讨厌，不怕我把这个分身给抹杀吗。”

“随你便，你开心就好，这样的分身我乐意可以有很多。”

澹台远在天边和这边的澹台换了意识，浮世珠察觉到说话的是真正的澹台，无奈的叹息。

“我的情况有些糟，你就乖乖呆在这里。”

说完，他有些奇怪的起身离开，好像身体不听话一样，这样的行为倒是让澹台确认，帝易辛帝新爵的意识没有消失，他们也在挣扎。

“你会解除你的幻境，让他们醒来吗。”

浮世珠好不容易拿回身体的主动权，淡淡的说道：

“看我心情。”

他并没有走多远，在旁边的房间停了下来，头疼的听体内的两个人争吵。

“你才是，自私自大，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在你眼里，我就是你养着的玩具！”

“你是我创造的，本来就属于我，为什么从来不听话，我只是对你好。”

“贪婪愚蠢，我才不要听你的。”

“天真白痴，你什么也做不好！”

帝易辛和帝新爵越来越激烈的争吵让浮世珠很为难，他不得不现身，把两个快要融合的家伙安抚下来。

“我们本就是同源而生的力灵，无论是姐姐还是弟弟，我们都是浮世珠，不要吵了，我们本就是最为亲近的人不是吗。”

“除了彼此，我们还有什么，听话，孩子，尝试去接受对方，相信他是爱你的。”

充满魅惑的声音让帝新爵有些恍惚，察觉到俩人又融合在一起一部分之后，帝易辛赶紧开口打断浮世珠的声音。

“你又被他蛊惑了，还是个废物。”

帝新爵忽然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回怼：

“你不也是，无能为力的笨蛋！”

见俩人继续争吵，他也无奈，任由他们去了，估计吵累了，就能体会对方的不容易。

想到这里，浮世珠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他这一闭眼，给了澹台机会。

澹台不知道几人都在什么样的梦境里，浮世珠的幻境会产生让人真假难辨的梦境，怕的是沉溺那种虚无的美好，忘记现世。

所以他先去了千珩的幻境，刚刚落地就看见千珩兴冲冲的朝着自己扑过来，他以为千珩看见了自己，于是伸手去拉他。

“走吧，我刚刚给了饭钱，这下子不怕师父骂我们。”

“也就你还有点现钱，我和那家伙是半点都没。”

元祭笑着和千珩离开，澹台看着俩人的背影，有些意外。

忘却的记忆还能补充，那么昔吾会是什么景象。

浮世珠并不在乎幻境变成什么模样，他现在维持的古城，其实就是万年前太祖的宫殿，相比于自己的内心，他更加渴望其他人的恐惧。

澹台知道，他的身体肯定出了严重的问题，不然不至于要躲着自己，又担心身边的几人都无法挣脱幻境，澹台还是选择留下来。

虽然他能做到的事微乎其微。

——

“师父，浮世珠的能力真的那么强吗。”

千珩在几天前忽然间对神器起了兴趣，问澹台对他们实力的评估，澹台想了想，第一毫无疑问的是仆厄剑，第二第三是不好排，最后他给了浮世珠。

尊神令的保护更加依靠信仰，其实古神族的那些人都知道，方绝还能被尊神令认可，他就一定是古神的主宰，只不过需要臣服于像他那样的罪人，这些家伙不乐意罢了。

千珩却很意外，他不知道浮世珠是什么，仆厄剑倒是听师父说过，融合一整个原初之神的血肉和魂魄，又是太祖亲手打造，实力上肯定是其他神器无法媲美的。

至于浮世珠——

“仆厄吗，之前的确是。”

昔吾加入他们的对话，想到什么之后笑了。

“可惜它剑身已碎，即使修复也无法恢复从前光彩，只要浮世珠是完整的，现在的仆厄剑可比不上。”

说实话，他们都没有真正接触过浮世珠，所以对他的能力很是模糊。

而澹台，却是从一开始就害怕这个伙伴。

“只要它是完整的，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真的可以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幻境，包含整个陨星破。”

“世人皆活在自己的幻境里，或欢愉，或痛苦，真正的极乐，他甚至有能力具象化那些虚假，不该存在的东西。”

昔吾说完，千珩思索一会儿，忽然间问道：

“这样，不好吗？”

澹台尴尬的看着他，昔吾也不否认，只是笑着摸索腰间的铃铛。

两个人的沉默无非就是对这件事的回避，这个傻孩子还在一股脑的思考为什么师父没有同意他的说法。

直道他真的接触这个幻境。

他和澹台分离之后的记忆全部被抹除，每次在幻境里发呆，他都会好奇那段空白的时光。

“想什么呢。”

元祭看见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有些奇怪，主动靠过来看他做什么。

“元祭，死去的人还能回到现世吗。”

好像在问他，也好像在问自己，千珩看着元祭愣住的模样，果然啊，还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你觉得什么现世，什么是你所在的现世？”

元祭也不慌张，坐到窗边，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盯着他。

“我……好像并不在现世。”

……

浮世珠看着自己的杰作，百无聊赖的窥视这些人内心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做的了什么，做不到什么。

现在的它没有太多功夫去思考未来，身体的不适和两个家伙的吵闹让他连安静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这样。

不过在断断续续的思考中，他想到了办法，明寅镜，是可以帮助自己，再创造一个躯壳。

只要摆脱现状就好，可惜他几乎走遍整个陨星破，也未能找到镜子。

直道后来的某一天，他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描述的澹台。

或许同源的联系，或许一直追求的执念，他一路追着昔吾一行人，来到极北。

“镜子，不要让我失望。”

——

或许因为失去的太久，莱迟乐一直沉溺在叶临风还活着的美好中。

在这个世界，他们如愿举办了婚礼，在众人的祝福下，她终于站到了叶临风身边。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古神的领地很大，俩人在草地上奔跑，在市井间嬉闹，在无人的冰川上放灯，在人声鼎沸的茶楼里述说彼此的爱意……

她身边的叶临风是温暖的，无论是手心还是怀抱，哪怕呼出来的温度，都足矣让她痴迷。

可是，这种美好，不太现实。

她是个理性的人，在少年离世之后忍着心痛躲起来难受，藏在无人关注的阁楼生活，如果不是意外遇见方绝。

她的谨慎没有比过方绝的猜忌。

明明叶临风就在自己身边，她也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有时候我都在想，或许我该谢谢这个奇妙的梦境，这里有你，弥补了我所有的遗憾。”

叶临风抱着人在逗弄临安送过来的灵宠，听到这句话，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把人松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为什么是感谢这个梦境？”

“不然我该如何思念你。”

女人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叶临风眨巴着眼睛，忽然笑了。

“茵茵，我曾经说过，我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接受一切死亡的可能。”

男人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拉着她出了房门。

幻境在他的前进里开始扭曲，最后俩人停在一个萧条的刑场。

莱迟乐咬着牙，想要后退，叶临风拉住了她，带着她走到高台之上。

“我葬身于此，茵茵，你是知道的。”

叶临风漫不经心的笑勾起了莱迟乐一些不好的回忆，叶临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弯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不是梦境的产物，茵茵，我是你的思念。”

男人亲昵的动作让对方有些愣神，叶临风紧接着又说道：

“所以，我不属于梦境，我属于你。”

“我一直，都是你的思念，你的爱和过去。”

眼泪还是没有藏好，滚落脸颊，滴在对方衣袖上，激起一片酸涩的水雾。

女人想要揉眼睛，叶临风替她抹去眼泪的同时，做了个有些残忍的决定。

“茵茵，你可曾后悔过。”

“你呢，你后悔吗。”

莱迟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更想多听听叶临风的声音，男人看着刑场，闭上眼睛思索一会儿，从怀里摸出白鳞草之环。

“朔珉做事，从不后悔，我痛恨我的血脉，厌恶那些肮脏，所以我不觉得我的死亡是让我后悔的存在。”

白鳞草之环闪着微弱的柔光，男人把它变成一枚小小的戒指，拉过莱迟乐的手。

“只是觉得，你应该后悔，不该那么单纯的去喜欢我。”

戒指没有完全套进女人的手，男人只觉得薄唇上传来温热。

他弯腰，她垫脚，好似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