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被剥夺的感情

如果不是见过很多光怪陆离，昔吾醒来的时候绝对会被吓一跳。

他从浑身不适中苏醒，看着周围奇特的景象。

巨大的齿轮在天上缓缓转动，无数象征命运的丝线彼此缠绕，一个玄衣男子站在齿轮之下，检查着它的运转。

“昔吾，你体内流动着我的信徒的血。”

已经无法用单纯的性别去表达自己看到的这位神明了，昔吾先是一愣，紧接着起身朝他行礼。

“你的礼，不必朝我行。”

莹炽转身之后瞬间出现在昔吾背后，他伸手一挥，又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出现，这一次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咒文。

“对于法则，你有什么感悟。”

昔吾想了想，最后说了俩个字。

“敬畏。”

莹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同意他的说法，刚刚俯身，昔吾就出现在他的手心里，而他变成了比齿轮还要巨大的模样。

“法则蕴含万物，玄变不离其宗，说吧，这个祝福，你要什么。”

昔吾看着他毫无波澜的双眼，并没有急的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扯到了一件事身上。

“法则的神，仆厄剑为何现世，你难道不会心痛吗。”

因果的罪，让后人承受，这原本就是莹炽的错。

莹炽微微低头看他，在他眼睛中看到了求知的认真，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的要求是我解答这些疑惑吗。”

昔吾点头，莹炽有些意外，他再次回到命运之轮上，第一次用原身面对昔吾。

很意外，他长着一张极其稚嫩的脸，眼中咒文时而闪烁，一圈韵息围绕着他，神袛的不可侵犯让昔吾有些想后退。

他闭上眼，周围变成了记忆里的草场，昔吾看着他变回自己原初之神的模样之后，才放松靠近他一些。

很难想象，强大的法则之神原先不过是有些瘦小的少年。

他收回命运之轮，因果之书，让昔吾靠近些，翻开了自己的衣袖。

“我融入法则之前，和创造我的神明断绝所有关系，血肉之躯也还给了他。”

袖子之下的手腕逐渐透明，昔吾沉默的看着他。

“他把所有感情全部倾注于惑心，所以没有教会我们爱和责任，太祖过于激进，我……过于冷漠。”

“他创造了我们，却只爱一个，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给予快乐。”

“所以我先行放逐了自己，昔吾，我的确错了，很可惜，后世没有权利批判我的错。”

昔吾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丝喜悦，遗憾，留恋，感情于他根本谈不到一起，而在他等待昔吾回应的时候，昔吾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办法。

“赋神族灭亡了，那会儿你没有回应他们的乞求，而是在大祭司堵上所有人性命换来的这个回应。”

“你也不爱自己的信徒。”

莹炽眨了眨眼，默认了他的说法，不过他从怀里取出命运之轮，像是确认什么，昔吾心底那个冲动越来越明显，他只有一次机会。

“你是一个聪明人，末辛的确做出了改变赋神命运的举动，应承命运而生，却违抗了原有的法则，所以法则加注于身的枷锁，导致你失去或者经历很多，现在，我替你解开这些。”

他只是拍了拍昔吾的肩膀，昔吾感觉到眼睛刺痛一阵，似乎没什么变化。

“在你之前那位圣子，很可惜并没有见到我。”

昔吾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间感到一股奇怪的舒服感从骨头里渗出，他深呼吸一口气，竟然真的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血脉相融，你认可了这种血脉？！”

“我与太祖的过去，罪孽不该加在后人身上，抱歉我不能完全解除这个诅咒，太祖他……并未完全理解我。”

昔吾闭上眼，回忆起赋神族惨死的记忆，他依旧无法忽视这个血淋淋的教训。

“你甚至可以让我告诉你解除尊神令的办法，或者协助你打败方绝。”

莹炽再一次回到那个奇幻的空间，变回自己法则之神的威严宝相，昔吾下意识行礼，这次他没有叫昔吾起身。

“但是你选择了和我的交谈，昔吾，你不后悔。”

“不，我更希望通过你了解法则。”

少年眼中的坚韧让莹炽看的一清二楚，他最后妥协了，允许昔吾带走自己身边的韵息。

“凝定源力很难，你在这方面算是天才，很可惜，那股凶杀之息并不完整，否则它会是尊神令都忌惮的存在。”

“不完整，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你没去过陨星破，不知道那里的模样。”

这一点不可否认，莹炽沉默的离开，昔吾坐在地上，目光却看向了莹炽收回怀中的命运之轮。

那是破局的关键。

莹炽知道昔吾图谋不轨，但是因为那双眼睛，他无法探查到少年在想什么，在他打算工作的时候，因果之书疯狂翻动，忽然间燃起了苍白的火焰。

“嗯？”

他刚想检查一下怎么回事，昔吾闪身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了命运之轮。

“放肆！”

莹炽只是短暂的惊讶，迅速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虽然及时夺回命运之轮，可惜昔吾已经参悟了命运的玄妙。

“抱歉，我仁慈的神。”

昔吾捂着心口，半跪在不远处，周身全是星光点点，但是脸上是计谋得逞的笑。

“我不想抱着遗憾去死。”

说罢，他消失在莹炽面前，莹炽刚想动身抓回他，结果因果之书挡在了他面前。

“……啊，这样啊。”

没有人知道因果变成什么模样，但是莹炽看完他的结局之后，万年冰封的心产生一丝怜悯。

不过很快就断的干干净净，很可惜，这个情感只能让自己不去管他，却不能让他不毁掉自己。

……

昔吾在一阵暖阳中醒来，手中握着的珠子全部碎裂，他有些意外，而接下来看到的是满脸惊喜的宣宁和大家。

至少现在没有很糟糕。

他松了口气，和宣宁紧紧相拥。

令他意外的是，莹炽竟然真的没有阻止自己利用命运的法则之源，并且成功凝定了韵息。

剥夺所有感情，作为至高的神明他都没有生气的权利吗，那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就连莹炽自己都不知道。

真正的变数出现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早晨，古神派人来请昔吾到古神族一叙。

这种请求完全可以拒绝的，而使者带着方绝的亲笔信和礼物，甚至给了无数珍惜宝物和书籍，里面甚至有给帝新爵解毒的解药。

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昔吾有些意外，他以为方绝会趁机落井下石，再来打一次。

“我们全知全能的尊神大人说过，这次请求昔吾尊主前去赴约，不过商谈陨星破的事，若昔吾尊主不去，那也只好作罢，不过我们可是诚心诚意邀请您的。”

使者所展现的敬重的确不是演出来的，昔吾不太想现在回应他，问他最多留几天，自己需要考虑考虑。

“我们尊神大人允许我在这里停留十天左右，介于我们俩边时间运转不同，这里的话应该是一个月。”

“那我可以安排人带你逛逛这里，流放之地，想必使者并没有来过。”

“您安排便是，不过还是希望能早些日子回话，这样好给我们准备宴请您的时间。”

昔吾允了，他找来几个人商讨这件事，澹台和离珀都支持他去，罗屿琛和伊邪月城投了反对票，莱迟乐和阿君没有参加。

澹台有自己的打算，离珀则是希望昔吾能帮自己去见见付心离，他很担心付心离的状况，而罗屿琛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不希望昔吾只身涉险。

“陨星破会保护自己的子民，即使失去了他们的界灵，这是繁灵哥哥和我说的，不过很可惜，繁灵也没有告诉我和界灵有关的一切。”

阿君忽然间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让昔吾有些意外。

“繁灵哥哥说，灵脉是大地的生命，陨星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法被救赎的，但是你复苏了灵脉，同样，有个人也不希望陨星破彻底坏掉。”

昔吾忽然间把蛛丝马迹联系起来了，他意识到一个可能。

陨星破的界灵，根本不在陨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