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沉痛的代价

叶临安醒了，醒在一个最不合适的时候。

晚上地牢附近的看守逐渐减少，方绝解决很多事非常累，甚至没有回寝殿就在书房歇下了，他也没料到，地牢里的女人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利用自己强大的神明意识成功入侵阿蒙的脑海，同样看到了方绝用来控制他的魂晶，即使很疑惑，但是她还是要继续自己的计划。

“无知的家伙，你还想要找到夺衡吗。”

阿蒙原本混沌的意识在女人的声音里逐渐清晰。

“来找我吧，我会告诉你夺衡眼睛的下落。”

在蛊惑他的同时，女人完成了最后的献祭，她成功了。

神明遗物散发着淡淡的碧光，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大祭司姐姐。”

背后的女孩小声叫她，女人没有回头，她现在没法动弹。

“我们真的会去乐园吗。”

“嗯。”

对不起。

话音刚落，阿蒙提着仆厄来到了地牢门口，守卫发现不对劲，赶紧叫人去找方绝，而他一回头就被阿蒙一剑刺穿。

没等他咽气，阿蒙就已经起身往内走……

方绝是被吵醒的，他甚至没有睁开眼，就被身边的护卫拉着往地牢跑，在路上缓缓清醒。

“阿蒙失控了，我们极力阻止他进入地牢，但是他带着仆厄，尊主，灵鸦一族危险了。”

方绝强迫自己混沌的脑子转起来，自己动身飞速往地牢赶去。

地牢内已经是一片惨状，灵鸦一个接一个死在大祭司背后，女人没有回头，手里的神明遗物在吸收完血液后变得晶莹剔透，每一个珠子里都出现了咒文。

是法则之神回应了她的祈祷，女人欣慰一笑，紧接着一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血液渐在手串的流苏上，显得异常悲凉，方绝赶到的时候，女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方绝忽然感觉一阵恶心，他最头疼的事发生了。

紧接着，依律动手控制住了失控的阿蒙，不过由于仆厄乃是太祖的圣器，即使伪神也无法阻止，最后，方绝亲手将阿蒙打碎了。

黑色的雾气缠着仆厄，方绝强忍着恶心要解决剩下的事，而地牢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缓缓而出。

“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

男人痴傻的看着方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断刃。

“方绝，你看着我，我啊，还是你的梦魇，你这一辈子，摆脱不了。”

他大笑着划过自己的喉咙，鲜血渐在了方绝前襟上，男人忽然间觉得头晕目眩，浑身脱力的往后倒去。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女人睡了很久，她有些虚弱的扶着墙，侍女有些惊讶，赶紧上前扶着她。

“殿下，小心些。”

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她有些艰难的出了门，不仅仅是她的宫殿，周围所有建筑都开始了布置。

出丧。

叶临安看着这么大的架势，以为什么大人物去世了，而真相比这个更加恐怖。

方绝被人从地牢里抬了出来，手下探子上报叶临安苏醒的消息，他刚刚有了意识，又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起不来身。

我该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地牢往外运的一批又一批尸体，握紧了手里的神明遗物。昨夜有探子回报方绝，被流放在鹤泽地的家伙发狂烧死了所有族人。

今天宣告世人，赋神族，灭亡。

那个被夺衡建立起来安抚赋神冤魂的玉碑在今夜之后裂开了，叶临安看着玉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白，而方绝就站在她对面，朝着她递过去一串珠子。

流苏上是点点血渍，她挣脱侍女的搀扶，跌跌撞撞扑到方绝怀里，颤抖着手抓起手串，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痛苦的捶打方绝。

“方绝！方绝！这么大的债，这么重的血债，你怎么还，你怎么偿还——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女人最后呜呜的哭着，狠狠一口咬在方绝肩膀上，方绝心疼的抱着她，任由她将自己肩膀咬出血。

“你该怎么办，方绝，你该怎么办，你救不了自己，你甚至无法骗他们，你还要阿蒙顶罪吗……”

“这是我的错，临安，是我的错。”

方绝把手串递给她，他知道，叶临安有自己的想法。

叶临安看着沾着血的手串，似乎明白了什么，最后留下一滴热泪后，起身离开。

实在是不想承认，方绝的怀抱很温暖，可惜她不能久留，她去了界石。

界石守卫下意识要拦住她，而方绝知道她要做什么，挥手让守卫离开。

手串被灵力包裹着丢入陨星破，而叶临安转身对着玉碑重重磕了三个头。

她要帮方绝赎罪。

——

昔吾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回到房间就感觉心口一痛。

他眼前闪过无数赋神死亡的记忆。

大祭司做了一件对他很残忍的事，她最后希望昔吾能记住仇人。

所以她命令子民，把自己被屠杀前的记忆全部传送给昔吾，同时过去的还有死亡的痛苦。

被凌虐的痛让昔吾在地上无声的打滚，一会儿是心脏，一会儿是脑子，一会儿是脖子，他没办法停下这种痛苦，满眼都是血色。

宣宁不知道他怎么了，敲门半天也没有回应，而门后的昔吾死死咬着自己胳膊，让自己的呻吟声咽下去，这样的痛苦持续很久，最后他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门是被单驳暮撞开的，众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昔吾，有些惊讶。

阿君赶紧检查他的身体，发现那些看着可怕的伤口都是他自己伤害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让他昏迷不醒，最后想到了灵魂。

果然，昔吾的灵魂现在几乎察觉不到了。

“是灵魂直接受伤，这样的伤好可怕，尊主灵魂很强悍的，被伤害成什么样子才会这样……”

罗屿琛严肃的把潮声石放进昔吾怀里，阿君帮忙把昔吾的魂魄牵引到聚魂丹里面温养，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澹台刚刚想继续检查一下，一股绿色的光出现在昔吾身边，缓缓将他包裹住。

“别过去，小心！”

罗屿琛察觉到这个东西的厉害，连忙拉开宣宁，手串逐渐现形，缠在昔吾手腕上。

“神明遗物。”

莱迟乐呢喃一声，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后退，就连一向冷静的离珀也慌了神。

俩人看向彼此，猩红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他们真的很过分。”

都很过分，莱迟乐不敢继续看下去，离珀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

或许一早就注定的结局，无法更改。

当年末辛的预言中，赋神一族的结局就是灭族。可惜之后又来了一句希望降生在流放的荒野，千余年后，暖风轻抚新生。

所以末辛来到了陨星破。

希望降生。

根本没有希望。

宣宁看着手串把昔吾的魂魄引出来，很快就修复了魂魄的缺口，而昔吾自己在荧光中化成点点星火，逐渐消失。

“我们要祈祷，先跪着。”

澹台拉着身边的人跪下，双手合十给昔吾祈福，这位融入法则的主神是个冷漠到极致的人，他们不知道莹炽会做什么，也希望莹炽可以帮昔吾凝定法则的源力。

一切未知都会迎来真相，不过是路途遥远。

——

方绝在安排好丧仪事宜之后，去了古神的禁地。

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没有完全恢复，灵兽都还在沉睡，而现在，已经开始苏醒。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白发老者忽然出现在他背后，不悦的看着他？

“请一个人。”

“滚，滚出去，你不配命令我们！”

“临安要的。”

方绝拿出叶临安写的信，老者略带猜忌的扫了两眼，最后神色凝重的问他：

“什么大错要这么庄重的祭礼？”

“我……我灭了一个族，赋神。”

话音刚落，老者竟然激动的红了眼眶，像是在确认什么，他看了一眼方绝颓然的模样，最后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活像是一个疯子。

“方绝？是你。”

俩人都没有注意到靠近的少年，少年一双金色的瞳孔很是漂亮，张扬的红发彰显他不俗的身份。

“赫离言，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