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我陪你

凛辉之门不同于其他封印阵，它是活的。

即使依靠着灵脉存活，它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末辛的死亡更是给它的寿命来了个折扣，现在已经是漏洞百出，昔吾站到祭台上的时候，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把这个薄薄的封印破坏。

仪式开始后，厉亚在一边抱着竖琴弹奏，无弦之音缓缓而出，昔吾也在努力复刻母亲的舞姿。

湖底的情况不明，湖面之上大雪纷飞，有些感应到不对劲的动物已经悄悄落在山头，注视着湖底的变化。

“我是被它们不小心叼回来的，说来好笑，这些家伙把我当成了筑巢的材料。”

伊邪月城在巫月年眼中看到了疑问，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养父母这件事。

“母亲在一次偶然间，听到了在巢穴里被饿的哇哇大哭的我，多亏它们厚厚的毛，让我活过了寒流，等到母亲找见我。”

“我的亲生父母很有可能已经被埋在大雪之下，母亲找了很久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扶养，后来我长大，不得不自己出来闯闯。”

这里是他的家，却不只是他的。

厉亚不懂得亲情是什么，但是很喜欢这个捡来的儿子，中亭状态越来越不好之后，她不得不向他求助，在看到匆匆赶回来的伊邪月城之后，她才有种欣慰的感觉。

在大雪停下的时候，湖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凛辉之门在吸收漩涡里的灵力，一阵幽光之后，漩涡瞬间被冰封，中心出现一朵层层包裹的花。

昔吾扶着虚弱的厉亚从花里面挣脱，被巫月年和单驳暮接了上来。

“成功了，有些危险，不过现在不需要担心凛辉之门会出现意外了。”

他在进行祭祀的时候，能感应到厉亚生命的流失，现在看来，她已经撑不下去了，昔吾没有力气起身，赶紧拉着伊邪月城的手，叫他把厉亚送到中亭身边。

冰宫里的寒气越发凝重，男人欣慰的闭上眼，他身体早已消逝，魂魄此刻也在逐渐被冰封，这个时候还莫名想要见见厉亚。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中成为灵鸦的护卫，比乌兹王亲自给他们洗礼，带着他们来到灵鸦面前。

灵鸦公主末辛，那是何等殊荣尊贵之人，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冷淡高傲的小公主。

她有着最为高贵的血统，最为丰富的知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尊神会允许她做那种危险至极的任务，所以他们努力争取到了来保护她的任务。

可惜她还是走了。

厉亚这么多年的陪伴，让他很是愧疚，当年只是给了她一个承诺，说好等比乌兹王得胜归来，就娶她。

谁知比乌兹王和古神的亲王一起葬在了风云谷。

那时候的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伊邪月城推开门的时候，中亭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他知道，这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你是个好孩子。”

中亭笑着看向他，伊邪月城点点头，努力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

“父亲，是要说再见了啊。”

中亭点点头，最后目送了自己孩子的离开，厉亚心脉已断，此刻也到了濒死边缘，女人枕在他的腿上，转头对着他的腹部。

“给我弹首曲子吧，中亭。”

“嗯。”

坚冰逐渐蔓延，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手上，俩人十指相扣，最后的曲子并不是弹奏的，是他轻轻哼唱的，是俩人都知道的曲子。

那是他们的一辈子。

昔吾被大鸟带着下山，他们刚刚离开，坚冰就开始蔓延冰封，宣宁似乎知道了什么，有些难受，这是她见过的又一次离别。

“我知道最后的口令是什么了，宣宁。”

少年摸着脖子上的羽毛，把怀里的女人抱紧了些。

下面是无边无际的冰川，记忆中，母亲离开的时候是带着眷恋的。

她命令厉亚守在这里，守护这些脆弱的动物，自己继续闯荡，为的是救赎。

对生命的救赎。

“她要我明白，生命是最为值得尊重的。”

声音刚刚落下，心底某个地方开始松动，那是留给他最后的封印，末辛给自己孩子最后的枷锁。

她害怕自己的孩子有了力量之后变得乖戾，喜怒无常，尊重生命才是他最该了解的知识，赋神一族，曾经那么蔑视生命。

她厌恶族人的行为又迫于压力无法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沾染这些恶习。

最后的封印解开，也像是一个宣告，告诉方绝，他已经有了作为棋子的能力。

——

古神这几天的动作越来越多，已然是要开战的节奏，付心离决定最后过来探探口风，约方绝喝酒。

“不久前，有人告诉我你出手解决了一次神罚。”

“嗯。”

这倒没什么隐瞒的，方绝也没打算藏着掩着。

“你这么养着陨星破，就不怕里面的东西反咬你一口？”

“那就咬呗，我养的从来不是取悦我的玩偶，我需要的是爪牙锋利的宠物，能帮我控制陨星破。”

他知道神罚和昔吾脱不了关系，为了防止这家伙真的死了，干脆出手挡下一半的历雷，得知是九日傩逻之后，还有些惊讶。

人造的神明是比不上原初之神的，九日傩逻的嚣张气焰自己也是略知一二，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是贼心不死。

“赋神不是想要他吗，我到要吊着那帮家伙们，他们拉不下脸面跟我求助，我就不给他们接触昔吾的机会，是他们自己毁掉的界石，凭什么要我帮忙。”

赋神在很久之前，自愿毁掉了前往陨星破的界石。

陨星破算得上是流放之地，对于他们而言，没用的东西就只有被清除的下场，被抓到的俘虏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是最残忍的，一些俘虏宁肯自杀也不愿意被抓走，他们会被送到鹤泽地去研究。

反正死路一条。

陨星破界石被毁，还是方绝在赋神族游历带来的消息，当时可谓是激起民愤，赋神也不隐瞒，直截了当表示自己的确杀完了俘虏。

这件事直接让他们走进了深渊。

不过很可惜，他们足够强大，在阿蒙没有得到仆厄之前，古神和他们的冲突中，古神都难以得到好处，即使盟军有了规模和实力，但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赢过。

他们聪明，有着很高端的武器，灵力的研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位，即使不凝聚源力也能轻松取胜。他们戏称古神是莽夫，笑话盟军都是愚者，看不起小部落，觉得他们都是蝼蚁。

智慧带来的高傲终究会害死他们，他们没有完全垄断知识。

至少学了不少的方绝活着回到了古神，这就像是定时炸弹。

“付心离，收回自己的话吧，让它烂在肚子里，我一定要动手的，不要逼我。”

男人鲜少说这些带着威胁的话，付心离沉默的看着方绝，那双眼睛终究是蒙上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