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轮回 第九话 终局

“你们，是一伙的？”沈兆的声音透着警惕，春生听到这话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摇头叹息。

“看吧，果然是不够聪明。”

春生觉得自己将沈兆作为本场的对手，有些草率了。

沈兆觉得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紧咬着牙关质问道：“那他，为什么向你行礼。”

春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除了观察人，就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异常吗？”

异常？尽管非常想专注于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行礼，但沈兆的思绪仍然不受控制地偏移到了女人提出的问题上。

哎.....他有些游移的目光让春生第n次感到了失望。

“我的牌，是黑色的，你没发现吗？”她像一个非常有耐心的老师，悉心教导着脑子愚笨的学生。

牌？沈兆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牌，又瞧了瞧摆在春生面前的牌，然后说道：“是黑色的没错，但我也拿到过黑色的牌。”

春生彻底没了教导的欲望，太笨了，真的太笨了，尽管对沈兆的智商很绝望，她还是好心地帮他解了惑：“你记得我每次赢牌时，牌的颜色吗？”

沈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春生之前赢的次数不多，但跟林大军对弈的时候倒是经常获胜，她的牌....确实都是黑色的。

等一下！

他的眉头猛地皱起，突然想到了什么关窍：全场只有她，赢牌时拿着的是黑牌！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沈兆真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恍然大悟地说道。

春生终于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是因为被揭穿，而是实在无法直视沈兆这么愚蠢的人。

算了，还是给他说明白吧，靠他自己想，估计无论给多少时间和提醒，这人都不可能想通的。

“首先，我跟他不是一伙，但是我确实算被他选中的人。”春生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话。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事，要想把这个选择落实，我必须是整场最聪明的人，如果我不是，很快会有更聪明的人将我置之死地。”

沈兆愣了一下，成功地被堵住了嘴。

“明明玛门已经给你们留下了决定性的线索，你却只顾着看每个人的眼神和脸色。”春生用手撑住脑袋，无奈地说，“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你忘了么，作为刑警，警校里教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年轻男人的脸色不停变换，想要怼回去却找不到说辞，春生刚才已经给够他说话的机会和时间了，现在轮到自己打嘴炮了。

“你想要置身事外，就不要摆出这副光明伟岸的模样，还好意思说我是坏人。”

“你正义，你高尚，为什么看出周晓爱有死意没阻止，为什么旁观朱登峰被下套没道破，为什么察觉张月华小心思没点明，最后甚至还愿意跟我这个坏人合谋搞死林大军？”

“你到最后一刻才看清整个局面，别装着自己多聪明。”

春生换了一个姿势，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捧着脸欣赏沈兆皱在一起的五官，毫不留情地一套组合拳打在他的痛处。

她余光瞥了一眼原罪，然后两张牌便分发到他们的手中，春生随手掀开牌面，黑色的3反射夺命的光芒。

“你....你这是作弊。”沈兆憋了半天，实在是难以承受自己的智商受到如此碾压，只能指责春生胜之不武。

听到这话，春生真的是忍不住了，大笑出声，指着原罪说道：“他说我作弊，天啊。”

被称为玛门的原罪也有些乐不可支，捂着嘴轻轻抖动肩膀。

“你知道他是谁么？”春生笑够了，决定给后进生补补课。

沈兆已经被她弄得没脾气了，窝在椅子里摇了摇头。

“七宗罪听过吗？里面代表贪婪的恶魔，其名为玛门。”听到春生介绍自己，玛门微微起身对场上的幸存者鞠了一个躬。

“他是代表财富的邪神，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引诱人为财富互相残杀。他是代表贪欲的原罪，如果你猜到了他的名字，便能轻易地猜出获胜者真正所需的素质。”

春生笑呵呵地翻开新发过来的牌，玛门不知何时已经新开了一局，沈兆完全没有翻牌的意向了。

果然，黑3再次出现在春生的指尖。

“那位大爷，好像没表现出贪念，但仗着年龄就目空一切，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疯狂汲取所有能占的便宜，他才是贪欲最盛的那位。”

“周晓爱，贪的是爱欲，贪的是朱登峰能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世间只有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还会起贪心。”

“朱登峰好像贪的是钱，又何尝不是想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边享受着周晓爱的温柔，另一边又想找高枝攀附。”春生顿了一下，看一眼玛门，然后说道，“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对吧。”

玛门摸了摸面具，难得回应了她的话：“这个是马太福音里的，但其实吧....您懂的。”

春生点点头，又回到正题：“张月华嘛，这大姐倒挺特别，不贪钱，贪的是那点口舌之快。”

“林大军是最符合贪念这个词的赌徒，不用多说。至于你，沈大警官，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屈打成招，冤假错案，你贪的，是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他人的快感。”

沈兆听不下去了，强撑着一张苍白的脸争辩：“那你呢，你贪的是什么？”

春生似乎早就在候着他这句话，她将不知第几次拿到的黑3丢回给玛门，特别欢快地说道：“我，我什么都不贪，如果你一定要我说一样想要的东西，能抓到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春生调转枪头再次对准了沈兆的心口：“沈先生不要扯开话题，我们应该专注在你身上。”

沈兆脸色一僵，他面前只剩两根金条，地狱的大门仿佛已经打开了一条缝，刚好容纳他通过。

“罪而不自知，是为罪上加罪，对吧玛门。”春生转向座椅上的玛门。

玛门从椅子上站起身，非常恭敬地对春生鞠了一躬，右手抚胸说道：“您说的没错。”

“沈先生，您之前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被我怼到了痛处，哪怕如今咱俩把话挑明了，事到如今您却依然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是站在阳光下的，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名正言顺地拥有审判他人的权利。”

面对春生的话，沈兆张了张嘴，他想否认，他只是有些偏激，但内心光明伟岸的。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惩奸除恶，那些罪犯和恶人，做下那么多灭绝人性的事情，稍微给点惩罚有什么要紧的。

但不知为何，总有几张脸在他眼前晃悠，他们尖声叫喊着冤枉，厉声指责他为了破案无所不用其极。

“说到底，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接受罪人的身份定位，而你，只是一个看着正派，其实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白痴。”

一张黑色3被春生抛在桌子中央，沈兆却根本不在意，他浑身发软，两眼无神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女人，无法聚焦的瞳孔逐渐放大，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原罪柔和的话语。

“游戏结束，沈先生失去全部金条，出局。祝您洗脱罪孽，早日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