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轮回 第七话 送你一程

接下来的剧情，对张月华而言不能说是场灾难，可以说是衰到家了。

对头林大军不仅连赢四把，而且将她直接视为唯一的目标，完全没有怜悯心地把她推到了悬崖边，哪怕第三轮她开口求饶，甚至将矛头引向沈兆，也没有让林大军放弃咬死自己的意愿。

在春生眼里，张月华遭受的苦刑更像古时候流行于海盗中的一种惩罚游戏。

受罚的人会被赶到船舷边架起的一块木板上，脚下是提前用腐肉和血水引来的鲨鱼，随着刀尖在背后不断戳顶，犯人将一步步地走向木板的尽头。

手握十七根金条的林大军，随着时间的推移脸部表情越发狰狞，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断抚摸面前的金堆，这个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金条，与其他人割离开来，也根本不在乎有个活人因为自己的疯狂快要丢掉性命。

原罪也不在乎，所以无视张月华的哀求，开出了新的一局。

一张红5丢在桌上，林大军不出意外又拿下一局。

“她也没有2根金条了啊，这咋办。”

林大军有些不满，如果还是抢那个女人的金条，他可就亏了，但要他放过张月华去抢其他人，好像又不是很甘心。

张月华正站在生死边缘瑟瑟发抖，乍然听到这话心中猛地窜起一阵窃喜，对啊，金条不够抢她不划算，她本来因害怕而有些迟缓的大脑立刻活动起来，表情都变得生动了。

春生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动，瞧张月华迅速转动的眼珠子，不由得“佩服”她头脑之灵活，看到没，她还没脱离危险呢，就已经想怂恿林大军去抢其他人的金条了。

但张月华的开心没能持续几秒，只听原罪恭敬地说道：“啊，是鄙人的疏忽，居然没有跟您提前说明，如果被抢夺者没有足够的金条，将由鄙人进行补足，绝不会让您吃一点亏。”

原罪恭敬的话语仿佛一把巨大的砍刀，劈向张月华脚下的木板。

四周的黑暗再次流转，却没像之前一样迅速吞噬目标，而是缓缓地向张月华靠近，似乎给谁机会搞点事情。

“我不可以送给她吗？！”春生眉梢上挑，好笑又无奈地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张月华正因太过惊惧而发不出声音，不死心地左顾右盼想找苟活的机会，听见春生的话然马上满含祈求地看向原罪。

“当然，不可以。您不是这局的胜者，没有行动的权利。”

原罪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谦，哪怕拒绝也用最温和的语气，好像面前的这群不是他口中的罪人，而是需要温柔以待的贵宾。

这句话彻底熄灭了张月华眼中的光芒，原罪接着话说到：

“张女士失去所有金条，出局。祝您洗脱罪孽，早日重生。”

张月华茫然地看向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春生的身上，这个任自己拿捏的蠢女人，此刻却沉静地与她对视，她的脸仿佛带着一个面具，上面的表情分明是惊慌和无措，但眼睛里却好像属于另一个人，透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和坦然。

张月华是纵横商场的企业家，自然有她厉害的地方，见到春生这幅诡异的模样，立刻醒悟了过来，但已经逼近的黑暗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她只来得及指着春生说了个“你”字，眼前的光就消失了。

“你太可恶了！为什么只冲着张大姐去！是你害死了她！”春生脆生生的指责是张月华最后听到的声音。

随着张月华被吞食，一阵绝望的呜咽和抽气声穿透黑暗。

春生捂着脸，认真地分辨声音，应该是，窒息。

不知从何时便沉默不语的沈兆，此刻复杂地看向埋在手掌心哭泣的春生，又看向原本坐着人的几个位置，最终没忍住，无奈地说道：“.....别装了。”

这三个字拍在春生的身上，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春生哭泣的声音骤停，身体的颤动也随之停滞，大约停顿了几秒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哪儿有泪水的痕迹，甚至连眼眶都没红。

原本惊慌无措的小白花，如今一改姿态，慵懒又淡定地靠在椅背上，还对着沈兆挑了挑眉。

怎么才发现呢。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沈警官。”装还是要装一下的，万一见鬼了呢。

她这幅我不装了，我摊牌了的模样点燃了沈兆的怒火，还有一丝丝被蒙蔽的羞耻。

“我....”沈兆想来一通长篇大论，戳破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春生却及时抬手打断了他。

“别着急，你想说什么，想知道什么，我都能满足你，但必须在只剩我俩的情况下。”春生微笑着安抚道，然后恶作剧地补充，“我现在要把他弄出局，你如果不帮我，我立刻脱离游戏，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我了。”

这女人不止无耻地提出共犯要求，还摆出了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沈兆的怒火蹭蹭向上冒。

看沈兆怒发冲冠，春生眼睛瞟向原罪，他根本没看自己，却马上不嫌事大地接上了话茬。

“春生女士说的没错，罪孽轮回可大了，您两位再遇见的机率几近为零。”

春生满意地点点头，干脆把话挑明了：“如何，警官大人，反正他也是死不足惜。”

而被指作目标的林大军一点不在意，只顾在旁数金条，连赢五把，他已经认定自己是赌运亨通的赌神了，神明是不会在意蝼蚁们的胡言乱语的。

沈兆心里有些挣扎，他毕竟是个正派的警察，把人往火堆里推这种事，说实话下不了手。

但将春生的假面具撕破，挽救一下自己作为执法者的自尊心，又是沈兆无法割舍掉的目标。

两相权衡后，沈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个女人的提案。

春生唇边的弧度扩大，满脸都是愉悦感，她的颜值之前只能算中等偏上，如今整张脸一改之前的懦弱可欺，变得灵动起来，沈兆看到心下疑虑顿生。

她，很有信心吗？

在这种淡淡的担忧中，原罪重新开启了中断了好一会的牌局，由于人数锐减到三人，牌局相较之前快得多了不少，几乎是十几秒就能结束一局。

林大军确实吉星高照，哪怕春生和沈兆两人联手，在拉扯了将近四十多局后，才把他面前的金条杀到只剩一根。

站在悬崖边的林大军却毫不在乎，比起害怕，他现在是愤怒更占上风，因为这俩人在抢他的金子，他的命反而靠后了。

杀红眼的赌徒根本不在意还剩多少筹码，他更在乎自己是否还有上桌的机会，只要有机会赌，他就坚信自己一定能逆风翻盘，成为唯一赢家。

新的一局他确实是赢了，手上的金条回到三根，林大军还没来得及感受翻盘的快感，下一分钟便被打入了地狱。

沈兆和春生各拿下一局，当牌面被春生轻轻丢在桌上，黑色的4刺激眼球，林大军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记起了金条是用命换的，于是抖动着双腿想起身逃跑，就听原罪清冷的声音传来。

“林先生失去所有金条，出局。祝您洗脱罪孽，早日重生。”

早已在旁蹲守的黑暗却没给机会，直接将他拖走，这次败者的呼救声持续了很久。

“黄金制成的沙子，林先生应该会很幸福。”原罪对着剩下的两人点点头，非常贴心地解释道。

春生能想象林大军被丢入流沙中，随着挣扎的动作不断下陷，最终完全被淹没的画面。

原罪这种服务到家的精神让春生不能更满意了，她敲敲桌面问道：“原罪，你的态度我真的很满意，赌场里可以给发牌员小费作为鼓励，我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吗？”

“您真是太客气了，罪人的夸赞就是对鄙人工作最大的肯定。”原罪很高兴，至始至终都保持平缓的语调提高了两分。

沈兆不耐烦地敲击桌边，他如今满身心都是拆穿春生伪善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扒开她的面具，让里面藏着的丑恶嘴脸公布于世。

哪怕这个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活人，以及一个不知死活的原罪。

目前春生拥有三十一根金条，沈兆手边堆着九根金条，春生一旦说出脱离游戏，剩下的沈兆，将因为留在最后而成为败者。

沈兆不害怕，他当初选择成为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刑警，早清楚死亡是常伴左右的朋友。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因为撕开罪犯的心理防线，看他们匍匐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是他戒不掉的瘾。

虽然有时候为了这个目的，他会被上级和同僚批评过激，但每次都能顺利得到答案，足以证明他是对的。

当然，偶尔也会失手，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