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日 第十九章：生命的重量

张老汉连忙起身道：“可以，小警官跟我来。”

粟一跟着张老汉来到屋后，屋后有一口红砖搭成的窑洞，窑洞不远处摆着一个大瓦罐。

老人道：“这里面就是那位客人寄来的陶土，为了和我自己平常用的那些分开，我特地拿罐子给他收着，这些陶土也不知是哪里产的，确实比我自己用的好，烧出来的小瓷人栩栩如生。”

粟一淡淡道：“确实挺逼真，像有生命一样。”

张老汉连连点头，笑着说：“就是这意思，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不给这些小人烧脸，是不是就跟神笔马良不点眼睛一个道理，是怕小人活过来。”

林阳狐疑的看着粟一，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些搪瓷小人都是活的？

张老汉打开瓦罐，解开装陶土的袋子，然后让到一边，道：“你随便看，都在这儿了。“

粟一视线落在陶土上，眉头皱起，伸手抓了点陶土放在鼻子下，脸上的表情愈加难看。

林阳见状，也抓了一些摸了摸，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这所谓的陶土根本不是土，而是更偏向于灰。

张老汉在旁道：“最初我也以为是灰，不过后来，我发现用这个烧出的陶瓷小人确实非常优质，如果不是联系不上那位客人，我都想问问他这陶土是打哪儿来的。”

粟一神色恢复如常，拍了拍手，把灰尘掸尽，嘴角微扬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林阳面色古怪，知道粟一话里有话，便问：“你既然联系不上雇主，那酬劳他是怎么支付的？”

“都是走的转账。”张老汉如实道：“这个雇主奇怪的地方确实多，像是能掐会算一样，都不用我告诉他材料不够，他就自己送来了。”

“你把账号也给我一下。”林阳道。

又了解了一些其他情况，确认张老汉没有问题，粟一和林阳双双离开张老汉的家。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林阳才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粟一道：“哪句话？我说了不少话，给点提示？”

林阳盯着粟一，发现他眼里带着笑意，哪有不明白的，伸手掐住粟一后脖子，挑眉道：“老子问你正事，你跟老子皮？”

粟一冷不丁被偷袭，缩着脖子道：“疼疼疼，你给小爷撒手，告诉你就是了！”

林阳撒手，冷淡的道：“说。”

粟一揉着脖子，认真的问：“你真没发现那是什么灰？”

林阳道：“我只发现那灰有古怪，所有拿了一些，打算拿回去化验。”

粟一冷笑道：“既然你早晚都要知道，我就跟你直说吧，那东西，是骨灰。”

“骨灰？”林阳脸色大变，意识到事态严重，谨慎确认道：“你肯定？”

用骨灰烧搪瓷小人，然后再把小人寄给在予愿必还网站许愿的人，许下变美愿望的人容貌开始发生变化，与之相关的一些人死于剥脸…

一切串联起来，细思极恐。

“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重大刑事案件。”林阳咬着牙道。

粟一纠正道：“凶手不是人，那些搪瓷小人，每个都有古怪，用骨灰烧出来的东西，可邪性得很。”

林阳脸色铁青，华夏人的传统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拿死者骨灰这种恶行，已经超出了人道主义的底线。

“不管是不是人，这件事都要查到底，咱们先回去，明天去见见那个送骨灰和小人的快递员。”

粟一嗯了声，临走前，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老汉的家。

算计小爷？

就看看谁更会玩！

粟一洋洋得意的跟在林阳身后，临走前他趁张老汉和林阳说话的功夫，悄悄用昆仑之灵取代了搪瓷小人中的妖灵气息，与害人的妖灵气息不同，昆仑之灵不仅对人无害，还对人大有裨益，到时候妖灵计划落空，指不定气急败坏成啥样。

“你小子高兴个什么劲？”林阳观察粟一一路，见他时不时傻笑，终于忍不住出声喝问。

不久前才发生了骨灰烧瓷那种恶劣事件，这小子不仅没有一点感触，还傻笑了一路，这小子到底有没有人性？

粟一见林阳语气不对，不以为然道：“我自然有我开心的事，咱们受的教育不一样，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于妖灵而言，没有什么死者为大，只有物尽其用。”

林阳瞪着粟一：“这不是你不尊重死者的理由。”

粟一认真的盯着林阳，见他生气，收敛几分笑意，道：“好了，你赢了，我错了，成吧？”

真是个古板的人。

“下次再这样老子收拾你。”

粟一皱眉道：“老林，别蹬鼻子上脸。”

说完，粟一头换了个方向，看着窗外，不再搭理林阳。

气氛有些凝重。

林阳眼角余光瞥了眼粟一，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将车辆停在路边。

粟一转过头古怪的道：“停车干什么？要打架？”

“我没有针对你。”林阳认真的看着粟一，突然道。

粟一皱眉，不解其意。

林阳见他还是懵懵懂懂，语重心长的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生长的环境是什么样子，但是人活一世，死后方安，死亡，本来就是人这一辈子最后的归宿，骨灰，这是生命最后的体面和重量，如果死后连骨灰都被坏人拿去糟蹋，那这个人该多可怜。”

谈及死亡，林阳如同变了个人，不再满身锐气，整个人都变得平和：“我希望你能够尊重他们，这是人，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的痕迹，应该被善待，生命，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亡，都应该被尊重。”

粟一注视着林阳的眼睛，从他眼里居然看到了悲凉和伤感。

“在昆仑，死亡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对于你们芸芸众生而言，死亡是一切的句号。”

“我会学着尊重你们的观念。”粟一语气轻和几分，做出妥协，他无法感同身受林阳的愤怒和伤感，但是却莫名读懂了林阳的情绪。

他无法共情，却在刹那间读懂。

粟一抓了抓头发，世间人的情感，比昆仑复杂太多了。

“我笑，是有别的原因。”粟一沉默片刻，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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