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域之神 96.复仇

“所以，我不怪你，我也不怪老师......”，萨贺芬将一切想通后，看着赫兰菲兹消失的地方轻轻呢喃一声，“但我必须让你走。”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压力，你的虚弱，所以，我接下来做的事情，我不想你插手。”，萨贺芬说着看向废墟远处。

在那焦黑木头最多的地方，有几双焦黑冰冷、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手直挺着，似恶鬼利爪要将过路之人拖下地狱共品痛苦般。

但萨贺芬知道那不是什么魔爪，那是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最后的无声祈求，那也是达莱斯卡迪可能知道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也不肯离开的原因。

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说，当一天医师就必须尽到医师的职责，达莱斯卡迪并不怕死，而是需要表现一个态度，一个气节。

哪怕代价是死亡。

“对不起........”，萨贺芬看着焦黑的手臂，好似看到了在火灾来临时，他们因为灼伤的剧痛恢复了意识，想要逃走，可却有因为瘟疫缠身没有那个力量，随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轰然倒塌的房梁掩埋，被吞噬火焰之中。

哒哒哒~

“对不起........”，萨贺芬看着断肢残骸，看着因死亡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死不闭目，布满黑灰的面孔。

还有即使百病缠身，但仍然为了保护母亲而被烧断的木头刺穿身体的子女，至死都要将爱人护在身下的男子，为了保护孩子以病弱之躯支撑一块梁柱，背后血肉已经烧糊和梁柱融合在一起的母亲。

人在最危难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选择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展现出那平常不好意思或不屑言表的情感。

生离死别才能见真情，虽然有些遗憾，但人也就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将那份羞涩、腼腆表现出来，化为最坚硬的磐石为至情遮风挡雨，舍弃自己换取他们生还的机会，虽然现在，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萨贺芬在废墟中迷茫的前行，可当她看到一只手掌所抓住的一角衣服，那死前不甘所扯下的衣服，她蹒跚的步履变得坚定起来，她脑海中再次浮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腐朽，如墙头草般随风倒，服侍二主的教会。

“教会.....”，萨贺芬呢喃着，她想清楚了自己想干什么，缓缓转头，看向罗伦萨，在她身后，那本已经被按下的黑烟再次淡淡的弥漫起，一只混身被法则锁链捆绑的透明巨兽在她身后缓缓浮现，似耳语般，对她淡淡的诉说着什么........

哒哒哒~

“恩？”，此刻，罗伦萨，最辉煌壮丽的大教堂内，接替了君斯汀大主教之位的杜斯瓦正惬意的躺着大主教红椅上喝着红酒，急切的脚步声从耳边传来，让他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咚~

咔~

“怎么回事？有没有礼教了？！”

“大主教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主教推门而入，杜斯瓦大主教不满的皱眉，将手中酒杯放下，对主教说道：“海因斯，何事慌张？”

“大主教，她，她回来了。”，主教奥伦兹·海因斯依旧指着门外慌慌张张的开口，杜斯瓦大主教见此更是不满，皱眉道：“谁？”

“萨贺芬！伍德·萨贺芬！她回来了！”，奥伦兹·海因斯加重语气，可杜斯瓦却很是淡定的摆了摆手，拿出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移到他面前，平静说道。

“海因斯冷静，那不是什么大事，主会保佑我们的。”

“可是，大人，发生在普亚季里的事情您应该听说了啊？伍德·萨贺芬，她不知道和那个邪神签订了契约，获得了邪神的力量，现在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再加上他们家族的劣根性，此刻，一旦知道了达莱斯卡迪的事情之后，她一定会对我们.....”，奥伦兹·海因斯慌慌张张，杜斯瓦大主教朗声开口，打断了他。

“奥伦兹·海因斯！”，杜斯瓦声音加重，看着惊愕的奥伦兹·海因斯，强调道：“主，会保佑我们的。”

“恩？恩！”，奥伦兹·海因斯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一束光芒在杜斯瓦手指之间浮现后，笑容跃然脸上。

“啊！主教，这是.....”，奥伦兹·海因斯看着杜斯瓦手指飞跃的光芒惊喜万分，他却是很镇定的说道。

“你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会对君斯汀下手？君斯汀无非就在仗着自己被主赐下的神力才有恃无恐，才能后居而上，才敢对我们如此轻蔑。可，没了神力，他什么也不是。但，我们有需要他的神力来维持罗伦萨，维持我们这个对外是恐怖瘟疫源头，对内确实温和家园，维护我们统治，我们生存的力量。”，杜斯瓦把玩着手中光芒，微笑道。

“我讨厌君斯汀，我恨他不假，可我也知道有他的存在，罗伦萨才能维持，才有和那些王族讲条件的力量，否则，我们也不过是王族卑微的仆人罢了。我恨他，但我更不想沦为王族的仆人，被当成猪狗对待，所以，我敢叫你们动手，自然是我已经掌握了夺取他神力的方法了。”

“啊！主教大人您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睹啊。我就知道您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奥伦兹·海因斯闻言急忙变化了脸色，对杜斯瓦奉承道。

“呵呵~”，虽然杜斯瓦知道是奉承的话，但却很是受用，微笑着举起红酒杯摇晃道：“所以，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不计后果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伍德·萨贺芬算什么？就算她背叛了吾主，投靠了异域邪神，获得了一些非凡能力，可在主的世界，在吾等主教面前，她还能翻了天不成？不过就是比蝼蚁强大一些的蚂蚱，能蹦跶几下罢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奥伦兹·海因斯举起红酒杯，朝杜斯瓦献媚敬酒道：“此后，小人可就仰仗您的荣光了。”

“唉，什么我的荣光，是吾主的荣光。”，杜斯瓦纠正道，但实际上那是谁的‘荣光’，要为那‘荣光’付出什么，奥伦兹·海因斯心知肚明，可他也不能挑破，只能附和着不断点头微笑。

“是是是，吾主荣光，与世长存，驱魔逐邪。”

“哈哈哈~”

砰~

奥伦兹·海因斯附和着，杜斯瓦和他碰了一下杯，哈哈哈大笑起来，可真当他要喝时，奥伦兹·海因斯却发现在他身后的窗台外有一道红光在急速飞近。

“呃？大主........”

砰！

轰隆隆！

奥伦兹·海因斯指着杜斯瓦身后窗台刚要开口，可未等他声音传出，红光如流星般坠入教堂上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荡漾开一圈木屑涟漪，压着杜斯瓦的身体急速朝地面坠去。

轰隆隆！

瞬间，教堂大地碎裂，石浪冲天而起，流星扩散开的烟雾让空气变得干燥、窒息，火焰顺着轰鸣声溢散，将硕大的教堂都装点上了火焰新装。

噼里啪啦~

呜呼呼~

“咳，咳咳~”，炙热的火焰所腾起的高温让虚空都开始微微颤动，奥伦兹·海因斯咳嗽着，在碎裂的房间边缘扶墙站起，入目之处皆是黑烟呛得他咳嗽连连，可那黑烟却没有火焰的炙热而是充满了死亡般的冰寒气息，与火焰的炙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咳，咳咳~”

啪、哒哒~

奥伦兹·海因斯看着自己脚前的建筑物如被巨兽咬掉了一般，露出一个直通地面的大洞只感觉恐高症发作，眩晕、恶心，颤抖着手脚将身后大门打开，急匆匆往旋转楼梯走去，想知道杜斯瓦的情况。

可他刚一开门立刻看到了仿佛火焰山内壁一样的景象，猩红的火焰如锁链般蔓延教堂的每一根梁柱之上散发炙热而刺眼的光芒，而在肉眼可见的下方，萨贺芬浑身被红焰包裹，头顶金发如神环般在背后漂浮。

但这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刻，她正单手掐着杜斯瓦的脖颈，将他举起，如刀一般锐利的指甲距离他脖颈不过一指之位，仅仅是尖芒上流淌的火焰就撩伤了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是，因为那脖颈焦黑处甫一被烧伤，肉体所溢出的血液还未流下就立刻被高温流焰烤干，还散发出了烤肉的味道。

可这烤肉的香味并没有让在场的任何人产生一点食欲，尤其是发出烤肉香味的杜斯瓦本人更是只能忍着剧痛不敢动弹分毫，因为他怕自己稍有动作，萨贺芬的火焰指尖就会刺破自己的脖颈，让自己血溅当场，他虽然获得了神力，可并不是获得了神体，他并不是不死之身。

“呃，呃呃呃！”

“萨，萨贺芬，我....”

咔咔咔~

杜斯瓦艰难的蠕动喉咙，刚想开口，可萨贺芬却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掐住他脖子的四指微微用力，按压得他说不出来话后，冷声道：“我没有听你解释意思，我也不稀罕你的求饶和忏悔。”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萨贺芬说着，手臂浮现火焰亮光，缓缓往手掌移动去，“听说，你是对我老师执行的火刑，那么，你也体验一下吧。”

“呜！唔唔唔！”，杜斯瓦感受着萨贺芬手臂流淌的炙热火焰，紧张的扭动起身体，开始拼命的挣扎，想调用神力摆脱。

可无论他如何扭动，他都无法摆脱开萨贺芬那纤如无骨，可势大力沉，仿佛铁钳般的手掌，至于他体内的神力，那更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所束缚一般，如被铁锁链捆绑得密不透风的豆腐一般。

别说挣脱锁链了，豆腐能在锁链捆绑下不被破坏已经是万幸了。

“呜呜呜呜！”，随着火焰的接近，杜斯瓦越发恐惧，他也越发的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一番笑话，在此刻的萨贺芬面前，他才是那个蚂蚱，不，他甚至连蚂蚱都不是，只是一个蝼蚁，一个要注意她脸色，身边被她身上火焰燃烧殆尽的蝼蚁。

‘吾命休矣~’

啪！

就在杜斯瓦恐惧得睁大眼睛而导致神经压迫，双眼一黑时，一只白皙的手掌按在了萨贺芬的手臂上，将就要顺着手臂吞噬杜斯瓦的火焰打散。

“恩！”，萨贺芬瞪大双眼，看着打散自己火焰的赫兰菲兹一脸不解且带着愤怒。

但赫兰菲兹恍若未见，平静说道：“萨贺芬，你不能杀他，他身上有着至高冕冠的神力印记，注意，我说的是至高冕冠，而不是伊西丝·托勒鲁卡多的神力印记。”

“这意外着他是被这个世界所眷顾的气运之子，你不能杀他，你一旦杀了他，你也会和我一样被这个世界厌恶，被这个世界排斥。”

“那又怎么样、”，萨贺芬冷声道：“我不在乎。”

“你知道被世界排斥是什么意思吗？你不仅仅是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而是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赫兰菲兹摆手一挥，加重语气道：“你懂吗？”

“我不在乎！”，萨贺芬冷声道：“我的父母从来就不在乎我，他们只在乎继承者，而我很明显不是。我从小到大就和老师一起长大，我有亲人，有家族，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那也和没有一样！”

“我唯一的朋友也背叛了我，那么我还留着这个世界干什么？没有人在乎我，没有朋友，没有生存的意义！我留着这里干什么？没有人在乎我！那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赫兰菲兹朗声开口，认真的看着萨贺芬的双眼说道：“我在乎你，我不想你被世界排斥，被自己的世界排斥，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那是怎么的痛苦，所以，放手好吗？神厌者，有一个就够了。”

赫兰菲兹平静的说着，这时萨贺芬才发现他的手掌居然被自己的火焰所灼伤，看着他越发苍白的面容，神色立刻变得慌乱起来，松开杜斯瓦的脖子，朝外急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