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七章 清风口

赵沨一剑直刺恶狼巨口，狼王还在前扑的惯性中，偏头头侧要被攻击，低头头顶要完全暴露，只有一口咬住刺进大嘴三寸的短剑，同时如小腿粗细的狼爪也瞬间拍向赵沨两侧。狼爪锋利如钩，两寸长的指甲漆黑如墨，泛着惨淡的光。

赵沨非钢筋铁骨，就即便是，也不敢阻，不敢碰，撒手，硬生生曲身出腿，穿着皮靴的脚硬踹狼爪，借一蹬之力后空翻。

赵沨先机尽失，枪是空枪，短剑又丢，软鞭伤不了，凌空一蹬之力又并没阻住恶狼扑咬之势，如影相随。

赵沨不敢乱，向右侧石壁棱角处挥鞭，鞭梢回卷，扣没扣住不容稍试，人已随鞭而上，惊到极点，妙到毫巅。狼终于没有赵沨灵活，一扑不着，再咬又被赵沨空中折身，终于是慢了半步，坠地后折身又起，毫厘之间被赵沨上爬走脱。恶狼恶，竟也扑壁追赶，狼爪抓石壁有声，声如裂帛，石屑纷飞处，竟快捷无比，其凶何其凶，其狂何其狂也？

“孽畜，看打”。暴喝声中，肖占峰到了，两支重镖带着呼啸之声一打狼王头，一打宽阔身侧，劲风到了。

狼王皮糙肉厚，对寻常打击根本就不屑一顾。但这两支镖太过霸道，有撕裂空气的呼啸，还有，镖未到就推挤着空气，劲风袭体。狼王恶，爪抓石壁居然还一掌打掉一镖，后仰头，又生生咬住一镖，但牠也上不去了，因为肖占峰已经跨步赶到。

肖占峰到了，因为他已经杀掉了其余三头恶狼。他之前两镖杀头狼后，拔刀，阔面战刀，昂昂战意。扑向右边较近的恶狼时，左手一镖又斜打左边一狼。相距十五六米，要说杀掉一般狼不是问题，问题是眼前之狼非同一般。

开头两镖杀中间头狼是肖占峰和狼面对面对撞，又是乍一碰面，突然出手，人、镖、狼都极快的情况下就即便那头狼识得厉害也躲避不及，死。但距左狼十五六米情况下肖占峰这一镖就不敢奢望能一镖杀狼，甚至伤得了狼，所以重镖就超前狼身而发。如左狼继续奔扑必伤，狼伤便无惧，缓得暂时，肖占峰自信能杀掉右边之狼。

阔面战刀战意昂然，刀面映出如血残阳，一挥之间流光闪烁。刀锋所指，刀身上流动的彩霞恍惚跃出了刀面，如一轮火球，一片霞光向右边恶狼漫延。右边狂奔的恶狼在头狼栽倒后就向右边树林窜出。肖占峰挥刀，如血的刀意杀不了狼，但能阻狼。肖占峰已经向左打出一镖，左边是绝壁，同样阻左狼也突不了前。

肖占峰挥刀，脚下八步赶蝉。无论是凸起的石头，还是迎风摇摆的灌木，都是肖占峰借力的基础。八步就能追上乱飞的蝉，何况在出第一只镖击杀头狼时他就向右扑出，不到十米距离，肖占峰用不了八步。狼被漫延的刀意所阻，正仓皇间，带血的战刀已经四面劈到。狼向左，左面有刀，向右，右边有刀，前突后退面面有刀，蛮不讲理。纵跃而起时，平面还有一刀，或者说，是一片泛着残阳和初什月亮之光的刀意——残阳如血，新月入钩。刀意漫延，从恶狼的颈脖透出，层层叠叠，没有狼嚎，亦不见颈脖处喷薄的血，因为，刀已不在，肖占峰又向左边八步赶蝉而去。

狼恶，肖占峰杀右边狼一上手就是夜战八方——四面有刀，八方见刀，或者，只有，漫过狼颈脖的那一刀，才是真刀，一刀封喉。然后，又是一镖，再封左面之狼。然后，突出的石头，随风摇曳的叶又成了他腾跃的基础，八步赶狼而去——杀、破、狼。

然后，左边狼前边有镖，右突有绝壁，后退有刀，阔面战刀，带着血，狼血。左突有人，一个能驭风的人。驭风的人旋出了手中刀，阔面战刀——残阳已逝，皓月如雪。雪亮的战刀弥漫开去，层层叠叠，漫过了狼的脚，狼的腰，狼的颈脖，然后有，狼的血，在如雪的月光下喷薄。

肖占峰来不及收刀，因为，赵沨已经被逼上绝壁，他旋出战刀后去势不减——我欲乘风，如果，我能驭风。二十米外向攀石壁追击赵沨的狼王发镖，攻敌于必救。迫不得已，围魏救赵。

肖占峰到了，狼王功亏一篑，十米外审视着来人。来人徒手，月光幽幽，来人幽幽。幽幽的来人说打就打，左手突然抖腕一溜幽光，光有劲风，挟雷霆之势呼啸而出。狼恶，出爪再拨，但是，又一道光，不是影，一道影子从来人右手而出，没有雷霆呼啸，甚至，没有劲风，冷漠的，穿过狼王拍击前镖的空档，直射狼王右眼。

狼王挥掌拍击第一只飞镖时第二只镖又悄无声息的到了，狼躲闪不及，急低头，第二只镖直直插入了左眉上沿处，“铿”然有声，却没有想象中的贯穿。肖占峰骇，赵沨更骇。需知，这一镖看似冷漠，却是肖占峰掩没了霸气，近乎返璞归真，有他九成以上的功力所聚，但却仅只插入狼王眉骨寸许。一声叹息，肖占峰退，因为狼王已被彻底激怒。他才见过狼王爪抓石壁那石屑纷飞的场面，他知道，凭自己几十年的横练功夫也不敢与之硬碰，不得不退；还因为，他不知道赵沨伤没有，想引开狼王。

狼王已怒，低“嗷”一声向肖占峰冲去，脚踏大地，其声如雷。肖占峰不敢对其锋芒，退。但崖壁上赵沨的枪响了，枪声轰鸣。狼王滞了一滞，停止了扑击，抖抖身体，颈毛怒张，抬头向一轮月狼嚎，其声甚哀，如凄如惶，乱人心智。凶恶的目光向肖占峰瞪一眼，倒退着向谷口退去。

赵沨不会让肖占峰一人犯险，在肖占峰和狼对峙的瞬间已经装弹，跃出空中一枪，以为爆头，却仅把狼打得滞了一滞。狼两面受敌，还有一只枪没响，还有，前面那人的那一溜乌芒、那一镖的冷漠和霸道，居然刺穿了自己从未被刺穿过的、刀剑不惧的铁具头骨，虽只半寸，无足轻重，但，前面那人还有光芒，不得不退。

店小二说过“只要日落前过了清风口就......”，为什么是天黑前？未必小二知道有狼？但狼群也是在下午就出现，不是晚上，未必，还有古怪？未必，就在此地夜宿？但就是不进谷也还有那头巨狼在。未必？打道回府？想也没想。

无需商量就不用商量，走。两人重新紧扎，收回刀剑飞镖后由肖占峰先行，赵沨牵马断后，天上有月，弯月，留下被峭壁遮挡的阴影；峡谷有风，阴风。有夜枭的声音，很远。谷里很静，听得见老马不安的心跳，还有，孤独的蛐蛐声。前面有拳头大的一双眼，忽明忽灭，幽怨得瘆人，那是狼，阴魂不散的狼王的眼睛。无论拐弯还是倒角，那双眼总在前面，忽明忽灭，幽怨得瘆人，孽障。

峡谷在前面分成两条，狼王的眼在左前方，右边一条一样的乱石，一样的有很古老的路的痕迹。两人停步，对望一眼，同时向右边看，好，那就走右边这条——我杀不了你总躲得了你，走，后面没有狼王的眼睛，正确的选择，也是奇怪的选择。峡谷很峡谷，只偶尔看得见一点月，奇怪的夜，幽静的远方。

赵沨看表，西洋怀表。半个时辰已过，前面黑黢黢的终于有了树的轮廓；终于出谷了，豁然开朗。

天上有月，弯月。老马打着响鼻，兴奋的前行。前面有黑黢黢的峡谷，右边石壁上有石刻的“清风口”三个篆字，还有狼王的爪痕，清晰可见。鬼撞墙？又走回了原路。肖占峰明白了自己在谷外击杀的三头巨狼原来是由此处来，还有开头总觉方向奇怪的感觉。明白了便不惧，大不了多走了冤枉路。

早晨带的粮草酒水已经见底，此地有死狼，但已经不见了尸体。就即便可以狼尸充饥，此地亦无水，不得不走。

才进谷口，又见狼眼，月光下绿得可怕。肖占峰骂声“孽障”，昂然而入。到了三叉路口，狼的眼还在右边那条道。同样错误不能犯二次。毫不犹疑，肖占峰跨步而入。入得道来，此地却比右边道路宽了许多，有月，月明；有光，月光，却惨白，远不是一泻如银。火把也熄灭了，点不着就不点，反正有月。再走，掌灯时分，有人声，很嘈杂的人声；有街道，很古老的街道。街道两侧有雕楼，楼里有歌舞，有玉器。有砖木的瓦房，青砖碧瓦，琴瑟长笛，豪门酒肉。

青石板，木板房，间或有灯笼的光，照亮着一溜繁荣的街道。街道上有人，很古老的人。有唐代的舞女，宋朝的使者，还有明朝的遗老，前清的歌妓，凡此种种，来来往往。转角处有烙饼的，蒸馍的，有卖水的，挑灯的，正是：饥饿有人来送粥，干渴恰逢雨露来。两人牵马上前，掏银子要喝的，买吃的，却见得：那烙饼的，蒸馍的有热无火，无火自熟；那卖水的，有缸无底，水不倒流；那挑灯的，灯里有亮，却无烛。还有那些卖唱的，有声却无言；热闹的街面看似鼎沸却听不懂一句人语——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