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六十章 天之泪

忠义候忠义千秋，感天动地。所以赵沨拜得诚恳，拜得肃穆，拜得后面有女子起了感动，“嘤嘤”啜泣。

肖十八是两家之主，在这里就是王，一声“是谁？出来吧”打断了哭声，继而抽泣。一个人，一个窈窕的人影从乳石后慢慢走了出来。背对大厅的白日光亮盈盈一礼：“王”。听不真切，但可以判断是说的“王”。女子有围裙，有小衣，赵沨确定，这个女子就是守着肖占峰被吓得惊呼的那个。

肖十八问：“干啥呢？”

女子盈盈而来，高挑的身段，走路要比其它人鱼利索得多。束胸下的乳峰没有楚儿的高，却实实在在的丰满。不算纤细的手臂，盈盈的腰肢和裸露的地方有鱼鳞，很小，很细密，泛着淡淡的金黄。头上有棱，淡淡的突出，没有发和眉毛，很小的耳廓了；眼睛很大，和其它鱼人一样，没有了眼白，全是黑瞳。吻部稍凸起，恰如邻家女孩撒娇的样子，很美。赵沨心底泛起一股温暖——女子和建江所见的鱼人几乎一样，美丽的人鱼。

建江鱼人？赵沨突然想起几月前在建江的人鱼和恶蛟的大战，问：“这头恶蛟之前出去过？”

肖十八和赵二十郎约迟疑，不敢肯定的摇头，回：“平时我们都躲着那怪物，他的行踪不一定清楚。”

“那两月前在千里外和恶蛟一同出现的两个鱼人呢？”赵沨有些愠怒。

肖十八和赵二十郎对看一眼，说声“惭愧”，言：“两月？是那场大暴雨时候吧？”赵二十郎点头。肖十八继续：“两月前天池降几百年罕见大雨，天有恶象，恶蛟也作乱，在空中往来飞腾。我以为蛟要走，窃喜中也警告大家别出洞。可恶蛟太恶，或是出蛟之前要饱食果腹，趁湖水高涨牠几番袭扰我山洞。二十郎怕怪物真癫狂了不惧避水珠，真进入有灭族之灾，率人在洞口拼命狙击，死伤惨重。还是老龟神勇，水下咬住怪物而迫使怪物退去。这一战我们损失十几人，但此后一直不见恶蛟，直到几日前与王一战才第一次看见。老龟也是十几日后才回，至于具体是哪些被怪物吃了还是在搏杀怪物中被带走真不得而知。”顿顿又说：“以前也有过赵家儿郎在怪物下噬过程中被迫骑上颈背的事，难道这次又是？还被带去了远方？”

“是的，是他们给我们报了信，知道你们还活着。”赵沨怪不得谁，只怪恶蛟太恶。几人不胜唏嘘——天意。

过程不长，先前那女子也完全对他们的对话无动于衷，径直走到了肖戈阳的大石前，很自然，很顺理成章的抚摸石头，嘴里有呓语：“小...狼，王。”又回头，眼里满是泪水，手指肖占峰打坐的地方：“小狼...王...”手指间和肘下有一层薄薄的璞，形似翼。

睹之心酸。肖十八向赵沨轻语：“走吧。”路上细说，说因为雌性鱼人或是尚存羞耻感，平时是极难见到她们真容的，所以就如肖十八都不知道在此的她是不是同一个她，老祖几个是不问这些事的，问也白问，还远没有肖十八知道得多，只不过长期有人供奉着老祖宗才姑且认为是同一个人的。

这女子极少和其它赵家人打堆，却独与楚儿极好，也可以食熟食的，只是不开腔，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赵沨问楚儿，楚儿泫然泪下，说她好可怜，好孤僻，好......痴情，一直守着肖家祖宗那块石头，以她自己的方式祭奠着，或笑，或自言自语，总是那什么“狼......王，”或“小......狼，王”两句，痴痴呆呆的，不与人为伍。

“一直？很久吗？”赵沨疑惑。

“反正我在时她就在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又说不一定是同一个她，我却是相信一直是她的。”楚儿不是固执的人，她毕竟与她熟悉些。

“如真是同一人，那岂非很大岁数了......小...狼？是不是‘肖...郎呢？’”不是难道，是肯定，那女子不是声带蜕化了吗？

“是。”楚儿意外的有些肯定。怎么回事？未必她知道是谐音？又不像，到像是突然受到启发灵光乍现一般。但赵沨沉浸在一个渐渐清晰起来的线索中：“等等，忠义候肖戈阳的小妾姓什么？”赵沨好像听老祖说过，姓“黄”。

楚儿不加思索：“姓黄呀！”

“对了，对一个声带严重萎缩了的人有可能把‘黄’说成是‘王’吗？或是我们听恍惚了呢？”赵沨不是问，是自问：“是了，那女子姓黄，是忠义候肖戈阳小妾的后人，如果是喊‘肖郎’呢？或根本就是肖、黄、氏。”

“是。”楚儿是肯定还是随声附和呢？

“轰轰轰轰轰”五雷轰响：五百五十年呀？算算岁数，不少于五百七十岁？不，她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个窈窕淑女；要么她是仙，要么就只是肖黄氏的后人。但，但，但，肖戈阳爱妻的后人只能是喊他祖先，不会是“肖郎”，而且是情真意切的“肖郎”。那么，赵沨就宁肯相信天上有神仙，地下有神话。还有，肖占峰打坐疗伤时她一直在大石后看着是为啥？肖占峰口吐血雾一声惊叫又是为啥？仅仅因为他是肖家人吗？还是帅？小女子爱大英雄？不一定，她抱着肖戈阳的石头牌位又手指肖占峰呓语：“肖郎......黄。”不是向赵沨说肖占峰是肖郎吗？而当时的女人从夫后只有姓，是没有名的，就即便武王的表妹也没有。那么连贯的话多半是“肖郎和黄......”显然意犹未尽，后面呢？楚儿幽幽的说：“后面是‘恩爱’，还有，‘今生，来世，都做夫妻’。”掩面而泣，像是她的经历一般。完整读来就是：“肖郎和黄恩爱，今生来世都做夫妻。”是肖黄氏声带蜕化说不完整了吗？还是楚儿也在呓语？不是，楚儿很肯定，很悲切。

如此肯定，还如此的情真意切，难道楚儿知晓内情，也五百七十岁？五百七十岁的小姑娘？那么，她就是武王真实之妻——肖五娘。她接续肖黄氏的话也肯定就是她和五王的誓言：“今生，来世，都做夫妻。”那么，自己呢？赵沨可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哪个王。

如果自己真成了主角，那么一个经过了六百五十年的誓言就成真，天上就一定有神仙，地下就一定有神话，或是轮回也是真。或许，自己和肖占峰就是神话轮回中的主角呢？

第四的天，肖占峰全身起了氤氲，淡淡的红晕，在裂缝投下的阳光下居然有虹的光晕，一层、两层、三层，恍若一尊佛——斗战之佛。张从武跪下：“师傅。”。南二也跪下：“肖大侠”。老祖和婆婆跪下，双手合十：“我佛慈悲”。肖十八跪下：“先祖啊！忠烈侯显灵了！吾辈有救了”。赵二十郎跪下，鱼人跪下，叽叽喳喳，有三个字大体可以分辨：“有救了”。角落里有一声叹息，幽幽的，似有若无，短促，是放心的叹息。石头后有啜泣，那个孤独的女子慢慢走出，像呓语：“小......狼，王。”

楚儿前去，牵着她手到了入定的肖占峰身边。女子摸摸那恍惚的光晕，脸上也红光了，幸福的笑：“小......狼......”楚儿泪流满面，赵沨泪湿衣襟。

这是跨越世纪的爱，与天地同辉，感天动地，神也不能免。肖占峰动了，眼睑动了，那如佛的光晕渐渐的向他全身吸收，渐淡。女子“呀”一声，挣掉楚儿手，很快消失在那些乳石后。

肖占峰醒了，呼出一口长气，淡淡红晕环绕，恰似一尊佛，能动的佛。他睁眼，目光落在楚儿脸上，很自然，很爱怜：“五娘，还好吗？”

楚儿融化了，融化在一层淡淡的紫光中，也很自然：“戈阳，三哥，五娘还好。”这是穿越了五百五十年的兄妹情深。

一声雷，平地一声旱雷，天降旱雨，感天动地。

楚儿的紫光在雷声中消失了，又复茫然。但斗战佛的红色之光还在，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光芒。然后，肖占峰把头把头转向了女子消失的石头间：“丫，是你吗？”声音如沐春风，温暖到心间——佛的声音。

静静的，有啜泣：“小......狼.......”只有两个字，字字带血，字字惊雷。肖占峰光芒又起，不过却是虎目有泪，浑浊的，流着血。他和赵沨寻去，在那角落里，在肖戈阳的牌位上有木炭写着：肖郎，我的夫君，我遵守了我两的约定，等了你五百五十年，我们，都等了你五百五十年，等你，带我们杀出去。我已面目全非，但我永远是你的妻——天地不灭，哪怕再等五百五十年。我的郎君，等你斩龙那一天，我会在你身边出现......你的爱，丫丫。

这个爱，已经超越人间，但愿天长久。雷声再起，大雨倾盆——天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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