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三十三章 夜色黄昏

肖占峰和赵沨被两个小女子莫名其妙的惶惶一阵，想想那什么应青鸾或欧阳婉儿怕都是一时冲动的主儿，况且今后事都是未知，大心脏便不在纠结，该吃吃该喝喝。第二天起早，码头上早泊了条带帆的船，船不小，光仓蓬就有三个，还有说好了的马的位置。赵沨两人临时又加了醉里金刚八卦刀张从武和一匹马，不用老船夫提醒，两人又多加了几两银子上船。

前面舱室里还有九个光膀子的人，高矮胖瘦都有，两人知道是船夫提过的拉纤的人，也觉得前面的水路是很险的了。

等一会儿，两个壮年提了几袋看起很血腥的东西上船，老点的船夫立于船头，喊声“老二”，后面答应一声，年轻点的老者就提了只鸡出来。原来，这两个老船夫是弟兄二人，姓李，也就是李大，李二了。李老大带头向前面的峡谷三磕头后嘴里念念几句一刀把鸡头宰了，滴血于河里。说是祭了河神，然后解绳。没有顺风，但还是张起了帆，由后上船的两个壮汉控制着帆的方向，李老大在后面掌着舵，船便逆水而行，个多小时后进了前面的峡谷。

峡谷多滩石，水也湍急得多，也是逆风。逆风收帆，老李家兄弟掌舵，两个壮汉和六个纤夫用四只长浆划水，配合十分熟练，还有几个持两根硕长的篙杆不时下探，居然有时能撑底。十几人配合默契，想是一起配合得多了。到了中午，两岸还是悬崖峭壁，但岸边多乱石，石头上有一条发白的痕迹。船撑岸边，纤夫下船，拉下一条几十米长的粗绳，领头的壮汉一声“嗨喲”，后面应一声“走了”，开始拉纤。果然一忙就是六七个小时，老李家兄弟昨天没乱说。

那后上船的是李家老二的两个儿子，一个老大，一个老三，撑帆拉帆，忙时帮忙拉纤都是把好手，闲了帮老汉煮饭也是手快脚快。船上给客人的伙食还是不错，祭河神的鸡也给赵沨他们吃了，船夫子们则是粗茶淡饭。赵沨两人昨天谈价时李家老兄弟只说伙食保证不差，却没想到差的是他们自己，颇多内疚，又没处买去，便打定了主意。

下午日落就在一水势较缓、有廻水的地方歇船。李老大说前去又有几个小时的险处，若一时半会寻不到停船处，便很是危险了，今晚便在此处过夜，并一再叮嘱几人，说水里有怪，千万不能下水。

时候尚早，张从武把马拉去浅水处刷毛洗澡。船家甚是紧张，让自家儿子把纤夫看紧了，千万不能再出去了。

真是有怪？就是有鬼又如何？趁黄昏视线尚好，赵沨带上短剑和软鞭，在自己几人的舱室船帮上悄悄下水，滑如一条泥鳅，水波不惊。不一会廻水湾处突然水柱冲天，跟着一湾江水也沸腾起来。李家兄弟大惊，忙忙的喊张从武牵马上岸。众人慌却不是很乱，很快把船头船尾都用绳子在岸边石头上固定住了，纷纷上岸，远远的避在石头后。肖占峰不避，却有些心惊，急挂了镖囊，提了战刀要下水。却见江面又一水柱冲起，一个人影从水柱中冲出，喊声“无妨”，随后头上脚下又一头扎向水柱过后气泡翻滚的地方。有两根黝黑如竹竿似的东西也一晃而逝，随即卷起千层浪，波浪汹涌。稍后渐息，逐渐升起气泡，但气泡出水裂开血是红色，浓浓的血腥。

那人不是那极少言语的赵家老板吗？怎么去了水里？看着血水逐渐染红整个江湾，老李兄弟吓得不轻，向水里磕头如捣蒜，骂手下人不长眼，又向立于船头若无其事的肖占峰看。肖占峰气定神闲，说声“没事，且宽了心。”轻描淡写。

如何宽心？要知接了活、收了钱就得把人安全的送到目的地，就如同走镖，出不得事。信誉与否对船家或许不那么重要，但最少钱是要泡汤的。所以船家终是惶恐，直到一个头，对，是赵家老板的人头慢慢的从近岸处冒出，随后是颈，胸，如闲庭漫步般从江水里逐步走了上来。众人不敢信，待赵沨完好无损完完全全现身才不得不信。

天上或许有仙，但八仙过海也得各凭器具，像这种水里来往自如的人不由人不瞠目结舌，惊为天人。直到赵沨喊张从武帮忙拉出水里的巨物众人才又惊呼，是为赵沨？还是为了他身后逐渐露出的一个大如桌面的黝黑巨头呢？巨头唇上有两根如竹竿一样的须子，须子中间有一个血窟窿，血流少了些，依然汨汨流出；巨口中白牙森森，黑眼尤睁，恐怖怪诞至极。渐近，直到岸边，却是一条已被开膛破肚的江鲶，被赵沨软鞭穿腮帮硬生生拖上了岸。此物也不是什么怪，只不过在几百里长峡谷里年生久自然长成的，四米多长，不下千斤。

老李家兄弟是敢于走这几百里大峡谷不多的几人之一，也是最有话语权的老把式，在这一段见过水里有大家伙，也亲眼见过一条野猪不慎落水后一个漩涡后就没了。想想，黑鱼、鲶鱼都是食肉型凶猛东西，攻击迅猛，江鲶在曲江流域算是江中霸王了，还如此巨大。赵家老板不但水里来去，还杀了这个曲江流域谈之色变的江怪，非仙也是神人了。

赵沨当然不是神，他本生就有两栖血统，又是练气化气除肖占峰之外的罕见绝顶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他本想举手之劳下水弄点鱼或鳖什么的大家开开荤，不想下水后不久感觉一股暗流涌来，向暗流来的方向看时，一个硕大的黑影晃眼就到了近前。

鲶鱼无麟，仅凭游速就是水中一霸，可惜，极快的速度也推动了水，水有波，就是赵沨感觉到的暗流。鲶鱼到了，不说硕大的巨口一口吞人无阻，就是交错的厉牙也足可把人咬做两段。赵沨丹田纳一口元气，七窍开处，排出全身浊气，身如飘絮，在江鲶前两尺被江鲶涌出的水流推动了前行。可怜一条百年大鲶，几次张口都生生咬不住嘴边之物。但人终究不是鱼，何况你即使身轻如絮也还有一个躯壳，而且是伟岸的躯壳，伟岸躯壳的阻力让人和鱼之间很快缩短距离。于是，赵沨被迫强提一口真气，轻若鸿毛，在鱼的追逐下冲破水面，趁鱼的惯性过去时一头栽进水里拽住了鲶鱼硕大、硕长的胡须。于是，人鱼不分，任大鱼疯狂折腾，赵沨乃武之大成者，始终如影相随，拔剑，剑是好剑，几剑下去，成了怪的鱼就成了这几天碗里的美餐。

晚饭没赵沨两人想象的窘迫，虽然肉很少，但什么花生薯条下酒的东西还是不少，酒就更不必说了，两大坛子，少说百斤。对下力人来说，或许伙食能吃饱就行，但劳作一天后喝酒却是不可或缺的了，也是苦力汉子最愉快的时光。赵沨之勇大家亲见，下力汉子多有自卑，只敢远远地看，现在吃着泡菜就江水煮的大鲶，还有火烧青椒擂钵蘸水，那一个酣畅。就着月光，和着江风，还有一群率直豪爽的光膀子汉子，赵沨也没了做官时的矜持，大块鱼吃着，大碗酒喝着，酒至半酣，也有不如意的污言秽语，早得了众人信任。只是众人也没乱了分寸，依旧把赵沨当神一样的敬着，连肖占峰和张从武也沾了光，有呼必应。

张从武豪称醉里精刚，酒量不错，却不是嗜酒如命之人，酒品也不错，没那酒后悲悲戚戚或看破世道的愤世嫉俗、康概激昂。或许是本身话不多，也或许是肖占峰两人杀沙律齐一战被灰了心，言语不多，手脚到是勤快，刷马喂马都包了，没让两人做多少事。现在赵沨又在水里飚出新境界，张从武的话就更少了，手脚也更勤快了。

赵沨三人宿了三个舱室中间一个，逆水行舟，任你百般着急也是快不起来，不可能一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张从武看赵沨两人舱内一坐几个小时，多少知道这是在打坐练气，可自己照样子坐下后哪哪都不自在，又不见两人说个话，跑去给船夫子们帮忙又哪里能让他帮忙了。三五几次碰壁后终于胡乱坐了个多时辰后肖占峰才说了话：“无念、无气，坐好就行，听水声。”意思别想多了，行他妈的什么气？规矩坐好听水声。

肖占峰两人是谁？是神。张从武也怕进进出出的打扰了两个大神，外面又没地方让他呆，老老实实的坐了，也不歪七八糟的想什么行气了，老老实实的听水声，可这啥都不想的一听又听出瞌睡。但睡觉时间够多的了，打一会儿盹又醒，终于无瞌睡可打，时间久了，那船底破水和大江中间激流的声音便渐渐生动起来，很好听的节拍，几个时辰不觉得就过了。

张从武以前练功都是站桩打沙袋，凭的是本力和爆发力，或是知道有练气一说，那也仅仅是听说，现一连两日坐好听水后还离不得了，觉得空明。想是年轻，三日后久坐后的腰酸背痛脚也消失了，奇怪的是在水声、浪声或纤夫号子中还听得见两岸的鸟叫和悠远而哀怨的猿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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