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十六章 麒麟之魂

原始丛林中的石盘很斑驳，低洼处有些细致的苔藓，到了夜晚有了些生机，清新的感觉。凉风习习，降温很快的夜，静得出奇。豺狼虎豹对肖占峰二人小菜一碟，鬼来打鬼，魔来驱魔，何况现在有这至阳之物在周围，根本就不曾见过什么虎豹之类，更遑论鬼魔这种阴霾之物了——今晚是个安全的夜。

那，那双眼睛呢？幽怨如泣，又总在树荫里，在肖占峰取水时又在水边，水属阴，而且在肖占峰用日光照射时又消失于无形，未必，这双眼属阴柔之物？鬼眼。但明显不是，虽然看不见，看不见不等于这东西没有实体，因为每每有树枝丫或草丛向两边倒伏，鬼是不会的，大不了一阵风，阴风。而且是白天，就即便树荫里也有斑驳的阳光，鬼是断不会在白天出现的。厉鬼呢？随便多凶厉的鬼也是见不得阳的。所以这双眼睛还是有形的东西，令人恐惧的东西。但在肖占峰水边取水时相隔不足五米却又悄然退去了，未必是好东西？要么就不怕。从黄昏后又跟上山岗来的举动看，就即便是好东西也不会好到一路相送吧？那就是怕了，怕啥呢？肖占峰，有可能，因为肖占峰极阳之躯，水火不容，说得通。但你他妈又跟上来干嘛？未必，还是想吃肉？想吃肉又不敢，在肖占峰拿什么东西的时候又吓得“嗷”的一声转身跑了路。等等，是肖占峰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惊走了牠。什么东西呢？当时肖占峰说过要去打猎物，他打猎碰上大的用镖，一般用石头，野鸡兔子等小动物十米之内大都跑不脱。飞镖一直在他身上，要惊早就惊了，不会是飞镖。他当时是去马褡子里拿石子吧？是石子？石子肖占峰一直有，以蚕豆大小的鹅卵石为最好，左手食指、中指弹出大小正好，重量足，准头好，有损失后如果没有合适的料场，也会找些坚硬又大小适中的青石之类的，差点，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从清风口后又经三汇镇一路打打杀杀，原有的鹅卵石所剩无几，在“困龙阵”无聊时当然要捡些硬石子放在马褡子里权做补充。难道？是“困龙阵”的石子吓退了大眼怪物？以“困龙阵”的神秘大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总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赵沨想笑，却哪又笑得出来了？几十米外，有一双眼，月光下绿宝石一样幽怨的眼。仅仅几十米，眼睛在移动，在周边移动，几乎没有声音。赵沨懵了，不是说吓跑了吗？是要吃肉还是喝血你倒是扑上来呀！你不扑，又一直没有攻击行为，究竟要干啥？等老子开枪不是，不开枪也不是，怎么又成了一个纠结的夜晚呢？

眼睛害怕，又如此反复，难道，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只是怕那些石子？

赵沨纠结，不觉子时已过，肖占峰醒来，伸一懒腰，走两步，那双奇奇怪怪的眼睛竟然也莫名其妙的跟着退了几步的距离，稍后又进一步，貌似，比赵沨还纠结。像极了饿极了狗的看见一根骨头，而骨头旁又有一根打狗棍，不离不弃又不敢近。

无需赵沨多说，肖占峰一看就明白了这眼睛有需求，是吃肉还是喝血就不得而知了。听赵沨分析说这东西是怕“困龙阵”的石子，干脆去掏出置于石盘上。一声“嗷”，又一声“嗷”后远没有之前的痛和幽怨了，多了些叹息，往来退了十几米距离就不动了。是了，怕，但又渐渐的有些适应。赵沨突然萌生一个念头，如果这眼睛完全适应了石子呢？岂不是还是要扑上来吃肉喝血？那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早做了断，是凶兽还是灵兽一试便知。

肖占峰艺高人胆大，清空身上所有石子，刀也不提，赤手空拳去了百米外的石盘那端。那双眼，那双像蓝宝石一样幽怨的眼睛没有跟去，也就更没有扑去吃肉、喝血，而是还在原地，幽怨的眼眼睛依然紧盯着石盘上那堆石子。

无需再试，毫无疑问是大眼怪需要这石子。肖占峰去而复回，向大眼怪弹出一粒“困龙阵”石子，那眼睛就“嗷”的一声，退，又复回，向着那粒落地的石子亦步亦趋，往来梭巡。像极了见了有打狗棍守着骨头的狗，往来无数次后终于快速的移动了过去。然后，月光下，那双眼睛的下方，应该是鼻子的位置便多了粒石子。然后，眼睛和石子一起移动，似犹豫不久，慢慢的向石盘靠近。是重镖的打击距离，更是火枪的覆盖范围。但，肖占峰抛出了石子，困龙阵捡的石子。对，是抛，不是弹，像极了逗狗。眼睛和眼睛下的石子没有过多的迟疑，一粒，两粒，不一会，那眼睛周围有了一张似狮子又不像狮子，一张年画上麒麟的脸，由石子组成的脸。

石子组成的麒麟脸近在十米，脸上那双眼睛少了很多幽怨，有些生动了，带着企盼。原来，那个只有眼睛没有躯体的动物是麒麟，雷霆之威，仪态万千。可惜，肖占峰当时只捡了这么多，不能还牠王者真身，连一张脸都不完整。没有躯体的一头有眼、有模糊脸的麒麟是何等诡异，又是何等心酸。

麒麟没有恶意，石头脸左偏一下，右偏一下，肖占峰养过狗，像告诉狗一样的摊开所有石子，麒麟不走，赵沨过去把马褡子都掀开了，拍拍手，摊开。那双眼睛逐渐堆满了落寞，还有浓浓的悲伤。肖占峰心酸，豪气而言：“我今有事，如事了还在，必为你取回许多石头，还你真身”。他知道不能告诉麒麟石子来自困龙阵，因为那是个死阵。又亦或，麒麟本来就来自困龙阵呢？需知，麒麟乃是天上神物，困龙阵又是天阵，牠的躯壳或者皮肤在困龙阵里，显然有灵魂的眼睛却在阵子外，未必不是：困龙阵困住了麒麟的身体，但却没困住他的灵魂，那么，麒麟必是先被困龙阵困住，走不脱才把躯壳留在阵子里，出来了灵魂，灵魂出窍。而这灵魂显然是没有恶意的，甚或呆萌的盯住两人看，或许稀奇，或许敬畏，或许不敢信——不敢信亿万年后还能看见自己的躯壳。那当然是惊，是痛苦，是心酸和不可思议。还有，头上那个万劫不复的咒......“你既逐日，那就永远不可见日吧......”

麒麟是远古神兽，女娲补天，宇宙间有了天后便有了雌雄，雌的是羲，雄性为帝俊，有雌雄就有结合，于是帝俊和羲就亿万年一个，十万年后生了十个太阳出来，毫无疑问，地上烈焰，生物逐渐灭亡。时有帝尧射师后羿出山，逐日救世。后羿凭脚力逐日射日那也是亿万年才射落一个，到时地上已是一遍焦土了。于是便有神兽麒麟助力。上天亦好生，原本想留两个太阳，一东一西，地上便没有黑夜和四季，一年都有种有收，不想麒麟神兽，后羿神力，一口气射落九个，只留下一个。天意不可违，违之天亦怒：“你既逐日，那就永远不可见日吧。”打落麒麟于凡间女娲所设之困龙阵。

麒麟不甘，左冲右突，冲天入地还是不得出，很多很多年后才把麟甲和躯壳留在困龙阵得以走脱。但即便有躯壳没有麟甲，也就是没有皮肤也是见不得阳光，哪怕很多很多年后，这麒麟还是只能窝在阴暗的地方，见不得日，也不敢远走，因为躯壳或皮肤还在困龙阵里。这一见了，或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麟甲在那个人的身上，麒麟是惊，是亿万年来的痛苦，是在潮湿阴暗里的那种心酸，更是不可思议：谁？谁能带走那里面的东西？除非女娲。不敢信，又有麟甲确实在那人身上，不得不信。信了又咋样？未必？违天？找回躯壳，重披麟甲上天？所以，哪怕是麒麟亿万年的企盼，还是不敢，纠结。哪知受了亿万年委屈的牠不堪忍受要重拾麟甲时，却仅仅只有脸上的细小几十块，不伦不类。

异兽异样，或是一张只有零星的碎脸引起了肖占峰的不忍或是那傻呆呆的不相信动了他的豪情：那是天马行空、叱咤风云的神兽啊！落得摇尾乞怜那是受了多大的罪？肖占峰见不得怜，何况神兽乎。岂知，这一诺千金又是几多的荡气回肠。肖占峰知道，困龙阵是天阵，非凡人所能出入，但天不见怜，他亦逆天。

麒麟像是听懂肖占峰的话，摇那张碎石脸，或不信，或阻止——灵兽也。赵沨亦是好汉，又怎么见得？一声“好”，回了肖占峰的逆天豪情。那双眼，慢慢的雾化，和那些石子，在雾化中慢慢的融化了。一阵风，清风，很凉了，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