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十一章 不该发生的事

百日见鬼呀！肖占峰向地劈一刀，四周竟意外的有短促的喘气和呻吟，又劈，声音更痛，更惨，但逐渐远去。大白天都现鬼，此地非一般的邪，怪不得先前进来之人无一人生还。肖占峰头顶盘一圈刀花，又在脚下虚划一圈后赵沨朗声而言：

“昨晚借道，出手被逼无奈，今日再来，又不曾动得你们丝毫，几幅字画，是祖先文化之精髓，精神之魂魄，眼看化为乌有，今日带走，是还文化于历史，让古人精血得以传承。尔等一再作怪，尤若我们怕你一般？怪哉，既生怕，我等还会去而复来？昨晚出得去，今天照样出得去。再作怪时，休怪我们要掘屋鞭尸，掀坟烧棺，挫骨扬灰。”言罢，一枪对地，一枪对着远处崖壁幽静处开枪。枪声轰鸣，层层叠叠，掀起千堆雪。是日灼的氤氲，是热流的气浪，还有那浩瀚霸气，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如浪涌，如云舒，向峡谷深处，向陡峭的悬崖顶上冲击扩散，经久不息。

赵沨崇尚新学，管他八股还是洋文，管他是听说过的，书上看的，管他吓鬼还是骇神，管他吓不吓得住还是骇不骇得住都恶狠狠的说了。不是说胆小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恶的，据说鬼也怕恶人，就即便吓不住，骇不住，大不了晚上老子两个又像昨晚一夜杀出去，谁怕谁？

一阵风，阴风，或是与依然高热的空气对撞，凭空起了些雾，雾里有哭声，骂声，呻吟声，渐渐有了些乞求声。雾渐散，有模糊的人，男人，女人，甲士，渐渐的又聚成一条，不，是一个长发，长袍，长手长脚的白影。长发飘飘的长袍影子最终没有冲出悬崖顶，半声狼嚎，半声鬼哭后影子淡了，雾飘散，因为有一阵风，清风，风卷残云，云开雾散。原本晚霞已起的天空渐渐清明了，烈日当头，西洋怀表也动了，四点刚过。

或许是鬼真怕了恶人，或许是肖占峰的刀意劈裂了地府，驱了魔。路依旧，马蹄踏出的声音终于不再沉闷；两个人，两匹马，地上影子摇曳。

二更前到了三汇镇，镇里灯红酒绿，镇外有一新设栅栏，栅栏边高挑了灯笼，灯笼下有几个兵勇。两更不到，不算晚，零星有赶路的人进去，兵们看都不看一眼。路上设栅栏干啥？赵沨是在州府做个官的，当然是检查或禁止出入。此处进去不查，未必是准进不准出？不会，这大路是东西往来要道，只进不出装不下那么多人。那么？就是注意出来的人了。注意谁？还会有谁？早晨六条人命，四人失踪，在一个州府都是大案。果不其然，赵沨蛰近看时，灯笼下居然有两个人头画像，虽然粗制滥造，轮廓上也是有赵沨和肖占峰两人影子的。赵沨和肖占峰都同时想到了那个可怜巴巴的老板娘，不禁哑然，想，店是黑店，是他们要行凶才被反杀，不管老板娘知情与否，按理放了她也是赶紧脚底抹油的事，可不曾想，这人居然去告了官，这不是一毁俱毁的脑残之举吗？

肖占峰心狠，赵沨手辣，但都是对恶人而言，就即便怀疑妇人不会清白也终是妇人，放了一马。现在没有后悔药，进还是不进？不进，两天一夜基本没睡。进，凭画像的粗糙臆想不会引人注意。进去后又出呢？分开走也应该问题不大，问题是马。妇人既然要报，这两匹老马就肯定是重头戏，官家就要查马和与马有关的人，早晚要惹上官司。算了，与其可能睡牢棚子不如野宿。但要继续沿江而上又只有经这条大道，这条大道又是从镇子里穿过，要么绕道而行。又想，从镇子外绕道走，觉是肯定要睡，谁又不是神仙，就即便不睡，人地不熟、黑灯瞎火肯定哪也去不了。那就睡，野外宿营不是难事，明天再走。好了，谁他妈神经病，大好大路不走走小路或没有的路，不如直接去投案。

赵沨抬头，看一眼肖占峰：“走，睡觉，闯”。言简意赅，无需多说。肖占峰马塔子里取一件长褂换上，牵马即行，过栅栏时有兵勇看一眼，毫不在意。稍后赵沨再行，有兵勇只是有些奇怪，向他身后看一眼，路上再不见行人。需知，那天大的命案是发生在早晨，又是镇子外，凶手会跑去镇子里等着被抓？当官的蠢，整得如临大敌一般，可兵勇们不蠢，断不会想到杀人者会去而复回，一大白天在这里也是应付个差事。

可能是当官的蠢，也可能不是，毕竟六死四失踪的大案，任谁谁谁都要有个态度。这不，晚上还遇见了官家查房。赵沨一定是清官，因为他那衙门没油水可言。但他不一定是要为朝廷卖命的官，所以他挂帽封印时也就没忘了为自己的后路做点打算，他为自己办了张晋州府八品管员外出办案的凭条，当然，八品管员还有个随从。夜半灯笼火把的好糊弄，要说白天还用这招赵沨就不敢了，毕竟，街头巷尾的画像不说几分几分的像，仔细看还是有些相像的，特别是高矮胖瘦，写得清清楚楚，八九不离十。可能是当时黑店里的人恐惧这两人的伟岸吧，就特别留意了伟岸方面的细节。

既来之则安之，进都进了，大不了东窗事发，老子要走谁还抓得了？幸而查过了一回就没再来，一番好睡。早晨两人分开而行，在离出镇不远处又见栅栏，也有兵勇，显然才换班，吃多了撑得慌的吆三喝四，把个烂差事当事业了，对骑马挎刀的人很是上心。赵沨退，和肖占峰商议了如此这般。两人不敢同行，赵沨去一热闹处，肖占峰去一早点铺子各寻马夫，多给银子让牵马送去下一县城。想是吃这口饭的脚力不少，赵沨不多时便寻得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没说两句就谈好了价。赵沨先行，让马夫牵马随三二十米出关。一路无事。

早点铺子的人不少，多来往商贾，也多招徕生意的人。肖占峰刚找老板说了意思立马就有人凑了上来，说道路熟，经常为别人牵马，出不了差错。肖占峰看这人牵马唤马都熟，是个老把式，只是有些油腔滑调。想想，这曲江边上走的人，往来于上游下游，难免有些江湖气，不疑有他。也如赵沨一样，自己先行，马夫隔三几十米随后出关。肖占峰穿长袍，头辫盘上遮了上半边脸，官兵又都去注意骑马的高大人物了，也特别注意拿刀剑的，肖占峰空手出关未引起丝毫怀疑。

出得关来，肖占峰放缓脚步等随后的马夫，却不见，回头看时，那人却根本没出来，也不准备出来，牵了马匹回走。肖占峰怒，一匹老马，跟了自己有些年生，还有，刀。刀还在马鞍上挂着。老马，祖传的刀，降魔刀，如何不怒。回身，兵勇没管进去的人，肖占峰大踏步。辛亏马是老马，老马识人，不肯随那牵马人回走。肖占峰近，那鸟人不肯放手，居然大呼：“快来呀！你们要抓的人在这里，这是杀人犯呦”。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烂人，不知如何看穿了肖占峰，或许仅是从肖占峰的高大魁梧和马匹、刀来判断的呢？管它如何，几步之遥，那几个兵勇楞了一楞后，持刀挺枪就上前拿人。无论如何，只要有人点了水，肖占峰再如何改变都别想蒙混过关了，大怒，十步外两粒石子一中那鸟人侧身拉马的左膝弯，一中左掌骨。鸟人侧身而到，肖占峰跨步上前，不想从后面巷子涌出许多人来，不似来帮鸟人忙的，倒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要扑翻人犯领赏的架势。

后面官兵近，肖占峰回身，一石击打一挥刀人手腕尺骨，这兵兵刀坠地，抱腕呼痛而退；一打一兵勇膝下环跳穴，兵勇蹦跳痛嚎不止。稍阻一阻，巷子里涌出的民众已经有十几人围住了老马，有人扶扑地哀嚎的鸟人，有人拉缰，有人竟趁乱拔马鞍侧的降魔刀，也有人在解皮搭子，趁火打劫，抢东西呀？没见肖占峰刚才打翻那鸟人和兵勇的厉害吗？还敢抢？或许有人见了，可根本就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大部分没看见，所以还有十几个人奔肖占峰来。

肖占峰哭笑不能，惊世也罢，骇俗也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马被拉入巷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降魔刀被人抢走？所以肖占峰动手，不，是先动身。偌大的汉子，偌大的一条身影在十几个扑来拿人的民众之间翩翩若蝶，又快若脱兔，恍若无人之境，只眨眼间就到了马前。那十几个要拿人领赏的人有的抱肘，有的抱膝，有被掀翻的，有被踹翻的，还有直接被撞飞的，无一不伤。肖占峰一声“滚开”，气沉丹田，气势不高，但闷雷也似，动人魂魄。那些拉马抢刀的基本住手，傻了也似，没滚开。肖占峰老早就有蚕豆出手，他们想抢也无力动手了。不滚，并不是因为被蚕豆打击了手腕之痛，是因为这人的声音有如鼓擂心脏，沉闷得窒息，还有惊骇，这人恍若对直而来，不见作势，前面十几个人，身边十几个人就翻扑跌倒，眨眼间就到了身面前，想滚也没有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