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十章 鱼与人

两瓢水浇下去，赵沨也醒了。不用自己动手把赵沨弄醒，肖占峰乐于旁观。等赵沨清醒得差不多了后动手，不，是动身，如鬼魅般的动身——人带着板凳居然直条条的站立了起来，然后转圈，一圈，两圈，然后看不见圈，只是一个陀螺。上边两支凳子脚打头，下边两只打腿。旋风卷起，那拿刀剔指甲的，骑跨在桌子上玩砍骨刀的悠闲不起了，剔指甲的刀还没举起，桌子上的人还没跳下就被凳子脚扫了个风卷残云，跌在屋子角落里没了声息。正过去要逼问赵沨的刀疤脸慌忙后退挥剑，挥出一半的短剑却被旋转的凳子脚扫飞，急去被绑着的赵沨后面躲了。

门边扛刀的来劈，肖占峰连人带凳子横飞，是带着凳子平飞，先一脚踹在这人胸膛上，这人偌大的身体撞开门后飞了出去。然后，然后肖占峰手腕上、脚小腿上的绳子就断了，脖子和身上的绳子也随之天女散花，随手在土墙上抠出的土疙瘩随即弹出，刀疤脸才拔出匕首要横架赵沨脖子的手腕被土疙瘩弹中，匕首落地，抱腕退开。肖占峰不让，一脚踢飞尚未落地的匕首，一脚横踹刀疤脸。匕首如镖，在门口贯穿了向外跑路的干瘦老者后背，一脚似锤，踹刀疤脸于土墙上，土墙崩塌半边。肖占峰横踹腿的身形不变，旋身拔出被扫飞在墙上赵沨的短剑，喊声“看剑”，把剑当飞镖向赵沨身后掷出，看也不看，闪身去了前堂。剑去如镖，巧巧的割断了赵沨手上绳索。

赵沨狼狈，直到被肖占峰一剑断去手上的绳索才清楚处境，寻了枪和肖占峰的战刀出门，跨步旋身横踹，一脚踹在已经缺了一个大洞的土屋门墙上，墙轰然倒塌。几个恶人即便没死也被活埋了。不做停留，奔前堂而去时，肖占峰向树林遥指：“走脱一个”。无需多说，赵沨拔腿就追，晨雾里有一阵风，无论开先跑了的人有多快都快不过一阵风，在临曲江边的一道悬崖边，赵沨刺杀了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天有报应，此处正是他们抛尸灭迹的地方。

肖占峰在前厅又击杀了三个，不知老板娘子恶，看无辜，放走了这个母的，结果给今后造成许多麻烦，这是后话，不提。两人寻了包裹武器，还好都在，本想一把火把这黑店烧了，无奈是在树林中，烧不得。丢了三具死尸于后面竹林临曲江的悬崖下，算是为被他们害了的人陪葬去了。赵沨沾血在大树上写了几个“黑店”大字就走，好在尚早，黑店又不卖早点，要吃早点的早在镇子里吃了，要赶路的也不会清早八晨就跑来斜脚，没整出多大动静。

无风不起浪，况且清风口里确实也算得世外桃源，从残留的建筑遗址规模看，大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还有远处悬崖上的悬棺就更不是一般人家所能为的了。真如匪徒所说清风口是一夜消失的话，里面多有宝藏就绝不是凭空想象，去看看？反正今后找到找不到九峰山都有用大钱的时候，又不急这一天半天的。两人第一次纠结，但默契久了，没问两个“如果、但是”就决定了去看看，重回清风口。

到了清风口后已是午后，太阳火辣辣的毒。远处有孤独的老鸦叫，空间便更加空洞了。知鸟，老树，灌木，颓废的中午。

谷口还是那个谷口，只是比昨晚更像獠牙。清风口三个篆字在烈日下很苍白。里面没有知鸟，也不闻鸦叫，出奇的静。马蹄声空旷，在很远的地方响起，铁掌在石头上踏出火星，但有风，清风徐徐。渐渐有了建筑，人和马匹在日光下居然没有了影子，邪。昨晚什么邪事没见过？不邪我还不来了。邪才保得住什么宝藏，越邪越好。

大半时辰后，两人寻一大的建筑遗址下马，在背靠石壁的地方开始清理。两人没有盗墓的本事，也没有寻宝藏宝的经验，但赵沨聪明，学生物也有兼修地质课。峡谷里的建筑多背靠石壁，那在石壁掘屋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冬暖夏凉还可兼密室。果不其然，沿石壁向下没清理多久就有了门的轮廓。而后就真清理出了门，很厚，上部有暴露于空气，已经腐朽。门扣还在下方瓦砾中，肖占峰掀去上部腐朽。一个稍大的黑洞显现出来，待要伸火把进去看是，一条白影倏然而出。

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当然有准备，白影出现时肖占峰左手两粒石子弹出，食中二指早如戟一般滑划了出去。一阵骨裂的声音，好像还有一声叹息。却是一只白骨手在空气中寸寸断裂了，一股尸臭味随后飘出。

肖占峰劈出能进入的口，燃了火把丢入，火把稍暗复明，室内竟然有辉煌的光，珠光宝气。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两人没盗过墓总听说过。室内空气足够，闻之无异常，没毒。肖占峰提刀持镖，小心而入，没暗器，没弓弩。门边地上一具骷髅，可能是空气的原因，已散开。石屋子不大，也不小，两丈见方，角落里有皮制的箱子，四周散乱的堆放着金锭银锭，以金锭为多，光金锭就有几万两，想是以前有木架的，风化了，才散落一地。还有四口皮箱，四周都起了霉。肖占峰说声“打搅”，稍用力皮箱就散了。一一掀开，三个箱子的珍珠玛瑙，玉镯翡翠，还有一箱子字画，幸有皮箱保护着，又是挖石而成的石屋，还有刚才那道厚重的木门隔绝了空气，字画保存得还算完整。

传说是真，此地藏宝不计其数。两人不是为宝而来，既然证实了就不做停留，反正身上的银子银票也足够一年半载的开销了，宝藏不动，需要再说。只是那箱子字画已经开了箱，被打开了门，稍假时日，必遭霉变毁坏。而这些东西又全是唐宋、明朝时期大家的手笔。这个赵沨懂，无价之宝，那就带上。原样封住洞口，其它地方也不看了，想必有钱的人家肯定不少，被埋在瓦砾中的财宝也肯定不会少。趁日头还在西南，紧赶慢赶晚上夜宿三汇镇不是问题。

两人爬出石屋子，肖占峰回头确认封住洞口与否，或是光线原因，刚才进去没看到，现在却在进去时的石壁上刻着一个圆盘式的东西，像盛菜的盘子，又似装酱料的碟，有些花纹，有些像流动的波纹。圆盘似悬空，下有虚线，像是光线，又似水纹。水波纹中还有个人似的鱼，鱼有人的头和手，头上有很大的眼睛，像极了建江见过的那个鱼人的眼。整个画面很粗糙，但这双眼却很生动，像眨了眨，很美。肖占峰不确定，闭目一下，睁眼后石壁上的景物却模糊些了，却是可以见到鱼人身体的下半部是鱼的尾，尾鳍摇曳，在虚拟的光线中灵动了一般，很奇怪的事。肖占峰喊赵沨，赵沨已经出去，探头来看却不清楚。肖占峰出，让赵沨再看，还是看不所以。肖占峰又看，石壁上模糊得只有岁月留下的一些划痕，再无踪迹了。但肖占峰确认，刚才的所见绝不是幻觉，他相信自己的定力。

原路返回，蹄声依旧，在很远的地方回响。肖占峰向赵沨说起刚才的事，说那石壁上的人鱼很像在建江见到的模样，是在向那悬着的圆盘飞去。赵沨惊讶，悬着的圆盘？不会是西方杂志上的“飞碟”吧？肖占峰也去过西方，也有文化，当然知道飞碟一说，只不过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奇谈。现在想起，应该是没错，只是那些线条看不清是天空还是水波。难道此处出现过飞碟？难道真有飞碟？不会是这些人凭空想象的。而人鱼向飞碟飞去，姿势又似游泳的悠闲。难道，那飞碟是在水里吗？

两人说说，和自己有渊源的人鱼在石壁上出现是怎么回事呢？这里可是远离水的地方。不会是有人凭空想象？不会，那人鱼绝对有过，在建江，那就一定有人或就是这里的人见过她们。那幅画又像极了神话中的飞天，只是，人们把鱼鳍画成了仙女的长裙，或是，嫦娥奔月；只是，人们把那飞碟当成了月，明月？赵沨当然不疑肖占峰的所见，只是遗憾和疑惑，是偶然所见吗？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或者根本就是那鱼人自己所为？暗示什么呢？如肖占峰所说，有灵动，有真实感，有神仙呀？？？不舍回头，却是太阳西斜，身后没有人和马的影子，连山峦的阴影也没有。邪，邪门。两人两马走了很远，好像没有尽头。太阳也红了，西边有了彩霞，好像来时并没有走多久呀！那写着“清风口”的清风口呢？距两边的悬崖宽了窄，窄了宽，地上的路永远高低不平，永远没有尽头，还有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想是寻宝抢宝之人留下的尸骸。

肖占峰觉有异，拔刀在石壁上划一大叉，叉内做一微妙记号，再行，半个时辰后又见大叉，微妙记号依然，原来是一直在原地打转。肖占峰拔刀，刀是降魔刀，四面挥出，刀带彩霞，霞光四射。谷里有了些骚动，像集市的喧嚣，又有窃窃的私语，还有埋怨吵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