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陛下,冀州送来急报,连日大雨已致山洪暴流,房屋倒塌一片,溺死者甚众,百姓受冻挨饿苦不堪言。请陛下速速委派使者救黎民于水火!”侍卫官匆忙将手中的公文读过,看向赵祯。
赵祯大怒,从龙椅上跳起来道:“冀州官员可有举措?”
侍卫官答道:“消息称官员与百姓共受难之中,各府衙门亦多受暴雨牵连,瓦坏道崩,无处安身。”
赵祯大惊,忙看向下面的众臣,不及他问话便又有侍卫官快跑进来,一路高喊道:“——启禀陛下,眉州送来急报,数月蝗灾,饥民甚众,饿死者难以计数,百姓为争夺口粮相互打杀,有甚者自为山寇,烧杀劫掠,百姓苦不堪言。愿求陛下委派使者,搭救眉州之急!”
众人闻言,纷纷咋舌,议论不止。
赵祯急得左右踱步,指着下面两班文武道:“冀州民众地阔,受难者必广。眉州路远多僻,须威者镇压服众。列为爱卿,谁可救冀州?谁可镇眉州?”
众人彼此相顾,多有无方者,埋头自叹,不敢上前。
赵祯又看向宰执一班,吕夷简俯首含愧道:“陛下,老臣无能,若陛下不弃,这身朽骨愿先赴灾地以供驱驰。”
宋绶上前道:“陛下,臣愿亲往两地,以查民情。”
吕夷简年事已高,朝中又不可无两府掌班,吕夷简同宋绶的话在赵祯看来不痛不痒。
赵祯又看向众人,不耐烦道:“朕平日里是白养尔等了么?关键时候连个人都站不出来!”言毕,他目光一亮,又朝下喊道:“范仲淹呢?仲淹可在?”
只听有人上前道:“回陛下,范大人身感风寒,已告病在家三日。”说话者,正是富弼。
赵祯失措,跌坐在龙椅上,愤懑难当。
却是富弼又道:“陛下,臣愿立即前往冀州赈救受难灾民,请陛下恩准。”
众人相顾彼此,印象中富弼书生白面,虽有经学满腹,但文弱有余,哪里镇得住冀北如此之大灾,赵祯亦有此疑虑,不禁惊讶看富弼。
不待富弼发言,却是又一人走上前道:“陛下,臣愿即刻前往眉州,以济民灾。请陛下恩准!”
众人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大夫han国华之子,韩琦!
二人并立于前,相较富弼,众人倒更趋可韩琦。不提别的,韩琦文武,早就声名在外。
赵祯看向他二人,事急从权,此时更无他人敢上前,便下令道:“好!两位爱卿,可速速动身,一应需要,尽管来报。”
韩富二人俯首领旨,转身相跟出了殿门。众人纷纷目送,忧心不题。
宫门外,韩琦看向富弼道:“彦国,此去多加小心。”
富弼点头,拱手拜别:“稚圭兄亦然。”
二人相顾,就此分别,各自回府整拾行囊。
方走几步,富弼莫名想到什么,忙对身边的从人道:“你先回府,简单收拾几件衣物即可。”言毕又思量一番,继续道:“再带些钱银,要碎的。备下车马,我速速就来。”
从人不解,问道:“大人,这要急的关头,您要去哪儿?”
富弼沉着道:“照我的吩咐,去吧。”
从人领命,急忙忙赶回府中。
富弼转过身,在街边寻了顶轿子做脚力,命人径往范仲淹府中。
正在喝药的范仲淹听富弼说起冀眉之灾,不禁坐直了身子,富弼扶他靠在床边,又宽慰道:“大人无须担心,彦国此来,便是与大人辞行。我知道大人若知晓灾情,必然会趋身前往,特来告知,以安君心。此去冀州,非一两月可回,望大人多多保重。眉州那边,自有韩兄,大人亦不必挂忧。”
范仲淹风寒之中,病态尽显,闻言点点头。
“去吧。”
富弼起身拜别,方走几步,身后之人又叮咛道:“万事小心。”
“大人放心。”富弼应道,旋即离开。
范仲淹适才强忍半日,见富弼出了门,不禁愈发咳嗽起来。一边的范纯礼正要继续喂他喝药,却见范纯仁匆匆跑进来道:“父亲,这是韩琦大人着人送来的信。”
说着便将信递与床上之人,范仲淹接过,览毕,收好不题。
“父亲,韩大人说什么了?”范纯仁问道。
范仲淹咳嗽几声,只道:“尧夫,你速往韩府,替为父送稚圭一程,若是赶不及,追出城去。就说,眉州路远,多加小心。”
范纯仁应声是,立时跑了出去。
范纯礼坐在床沿,为自己的父亲轻轻抚了抚背。
“父亲,药凉了,我去重新煎一服来。”
冀州——
这次的灾情比富弼预料之中还要严重了些。
比及他赶到之时,洪流虽歇,方圆千里却都是泥坑滥洼,数千房屋被毁,百姓衣不蔽体,彼此相抱取暖。你看那睡在树上的,扒在墙上的,躺在石上的,一片狼藉。
“知州何在?”富弼对着身后一众官僚问道。因他此番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众人不敢怠慢。
“在,在,在,下官在。”
富弼闻声转过身,只见一人双手提鞋,踩着仅有的干处几步小跑过来,揖手道:“大人,冀州知州李云龙,请恕下官失仪了。”
众人偷笑看他,原来李云龙不知从哪里过来的,下身裤子半卷,光着脚,一双鞋湿哒哒还在滴水,被他提溜在手上。只因他身形矮小,躬着身子站在那里,尤其滑稽了些。
富弼蹙眉道:“李大人何致如此?”
李云龙不抬头看他,却是目视前方,呆呆地盯着富弼的胸前道:“大人见谅,州衙屋舍皆塌,下官前几日已命人整修,适才正在监察,听闻大人已至,匆匆赶来,不巧走路颠簸,踩了深坑,失敬失敬。”
“无妨,李大人,眼下百姓屋舍皆毁,可有地方拿来做一时的庇所。”
“大人,此番涝灾翻波甚广,受牵累的百姓,就下官估计,只怕不少于十万。如此之众,难有那大的地方安置啊。”
州衙下的各路通判,府衙县令,户曹等纷纷应道:“是啊,是啊。”
富弼抬头,好在眼下雨势已收,只剩时不时几点小雨徘徊,随即又看向众人,俄而问道:“可有未受波及的县属?”
有人道:“只剩四五处受雨水侵害不大,但也是各自有损。”
富弼沉思,半晌不语。
又有人道:“大人,我看往日其他地方赈灾,先是设棚施粥,咱们这里是否也该先行此事?”
众人闻言直勾勾看向富弼,富弼迎着他众人的目光,若有所思。
李云龙见他犹豫,不解道:“大人,设棚施粥,可有不妥?”
富弼手指前方道:“此次群众甚广,须得换个便法。”
话分另头。
晓行夜宿,星夜兼程,韩琦终于骑马赶至眉州,一如他当年赴梅州初任般,依旧轻装简行。人员上也只是带了三个随从在身边。
只是一入境,饿殍遍野之景直冲他脑府。
“爹!爹!”不远处的哭喊声引得他侧目望去,竟是几个山贼公然入户强抢民女。
“女儿啊!”一四旬老汉哭着追到自家门外,无力反抗贼人手中的刀剑威胁。
“爹!爹!”女子还在挣扎,为首的山贼谄笑道:“小娘子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吃顿好的。”
“岂有此理!”韩琦怒上心头,蹬马疾驰,眨眼间便冲到了山贼们身前,不待山贼反应,抓着女子不放的那人早被韩琦于马上一脚蹬开。女子被摔至了地上,韩琦的随从早已下马跑过去,将人扶起。
山贼大怒,为首之人叫骂道:“哪里来的不识好歹的货,敢管爷的闲事?”
韩琦兜转马头,冷笑道:“如今饥荒大灾,你们不帮着官府救济灾民就算了,还敢肆意抢夺。光天化日之下劫人子女,我今日定饶你不得!”
山贼头狂笑几声,举起手中的大刀,对向韩琦,韩琦只坐于马上斜眼看他。
“老子今日就教教你这个外乡人,该怎么跟老子说话!”言毕便挥刀朝韩琦砍去,随从见势不妙,正要出手,却见韩琦一个翻身,从马上横跳而下,径将贼人踢翻在地。
“嘴里不干净的东西。”韩琦呵道,不及对方反应,便抬起一脚,将贼人手中的刀踢出百步之外。
另几个贼人见状纷纷举刀扑来,韩琦几番转身周旋,来回之间便将这几人滚翻倒地,口中哀嚎不止。
“主子,怎么处置他们?”一边的随从问道。
韩琦不答话,朝适才受惊的老汉父女走过去,问道:“老人家无恙否?”
父女二人说着便要跪谢,被韩琦一把扶住。
老汉感激哭道:“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哪。”自家女儿亦涕零不已。一边的山贼几人还在吃疼不住。
“去,把他们的手捆起来。”
听了吩咐,随从不解,“爷,做什么?”
蔑视一眼那几个山贼,韩大人负手身后,走了几步,随即上马。望着前方枯涸,死气沉沉的大地,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带上这些人,我们到州衙去!”
东京城内。
“赈灾需要的运粮准备的如何了?出京了吗?”
范仲淹这几日身子总算爽利了些,但还是有些咳嗽,不过眼下他无心在意。一入朝便询问冀北眉州之事安排如何了。
有司着人来禀道:“待雨停了便要出京。”
原来夏时多雨,京中已下三日。
范仲淹闻言气上心头,恰巧此时赵祯命人来待漏院瞧他。
“大人,官家听说您伤寒初愈,命小人来慰问,朝会后可到太医院带些补药回去。”
“不必了,烦请公公带我面见官家,希文有事求见。”
赵祯听闻范仲淹今日入朝,心下稍安。这几年他算是看明白了,朝中能商量得住事的,他绝对算一个。
“范爱卿!”
范仲淹一进殿门,赵祯便笑着迎了过去。
“来人呐,准备好饭宴,朕今日要留范大人在宫中商讨国事。”
话音甫落,不及赵祯反应,范仲淹一丝不苟问道:“陛下,运往冀眉济民的粮米何以今日还不动身?”
赵祯笑笑,只道:“近日多雨,且等雨停了再走无妨。”
“陛下!”范仲淹直言道:“陛下,灾民多日无粮可食,必惶惶不安。人心不安,必多生事端。”
赵祯只笑道:“爱卿,朕知道你心系百姓。好,朕看,再有半日,这雨也就停了。所以爱卿莫急,稍缓半日,朕立即让他们动身。”
“陛下,若宫中半日不食膳饮,陛下可受得?”
赵祯默然看他。
“陛下既半日之饥渴都受不得,何以不思量百姓之心焦?”
不待片时,负责运送官粮的大小官员收到命令,即刻出京!
题外话:啊啊啊我好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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